很快,眼前不变的景致就起了变化。童大成跑到了船首定睛一看,是东屏一字排开的防线。他复又跑去了船尾,想要看一看袁二少的主船此时行到哪儿了。然而他在江面上搜寻了一圈,都没见着主船的影子。
督军的攻势分得太散了!倘若以点攻面,很容易被包围。
童大将军迅速调整队列。令箭蹿向高空,大网即刻开始收拢。
东屏的守军就像一堵墙一样,逆着水流向他们压了过来,而督军的矛也在多点汇聚,俯冲向了那道防线。
矛与盾交汇的那一刻,东屏的阵列突然散开。
督军的攻舰几乎是擦着东屏的守舰而过。有零星的甲板撞击声荡开,但回首一望,竟也两厢无事。
童大成下意识便料到自己中套了。
盾的后方必定有矛。东屏人把他们放进来,是要准备关门打狗了!
他骂了一句娘,却也没在怕的。
东屏的盾后便是等着他们的矛,但督军的矛后也是有盾的。矛对矛,盾对盾,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前方有火光出现,是东屏率先发起的火攻。童大成以牙还牙,双方密集的攻势几乎把天边都烧红了。他无暇顾及身后,便也不知身后乃是一片和睦融融的景象。
两军的盾虽然都在往南行,却不过是随波逐流。没有火攻,双方离得又远,更谈不上石攻。
此时,袁二公子的主船正游离在东屏守军的包围圈外,它看起来更像是督军援军的主船。
船上的小兵看着远处的火光已经安耐不住了。他们派了个代表,去船首请缨。
“大帅,我们不攻吗?”
“再等等。”袁赫贤望着那一处的激战,“让那边打得再尽兴些!”
“兄弟们在里头拼的可都是命啊!难道我们不应该替他们打出一个撤退的缺口吗?”
“他们在攻,想什么退路呢!就算要给他们撤退打出路,现在也还为时过早。”
“东屏人是在瓮中捉鳖!”那人急了,“要是他们的守军快速后撤收拢防线,那……”
袁赫贤打断了他,“这些守军不会动手的。”他斩钉截铁,“他们至多也就是在这里挡一挡。”
那人根本不信,“谁会错过这等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现在的朱萸一定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处的火光,“你没看见童大成领兵冲进去的时候,朱萸的兵连块石头都没朝他砸嘛!他要是心里没有打造反的算盘,我他娘的跟你姓!”
那人不由一怔,随后低声道:“末将……不敢……”
“不敢?”新任督军统帅回身的瞬间,月光洒进了他的眼底,让他看起来犀利得就像夜空中盘旋着的雄鹰,“你有什么不敢的?吃着督军的饭,背地里却和东屏人勾结!”
那人后退了一步,说话声都结巴了,“没……没有的事!大帅……”
“你想让我领兵冲进去,然后你再趁乱逃走,将督军出卖得悄无声息。”他勾了嘴角,笑得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阎王,“爷虽然新官上任,这才带兵出来打了第二场仗,但也没那么蠢,去自投罗网!”
那人脸上摆出的惊愕却掩不住他眼底涌动着的狡黠,袁赫贤看得清清楚楚。他朝他逼近了几步,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心虚吗?”他眯眼看他,脸上仍旧挂着令人畏惧的笑,“不心虚的话,你退什么呢!”
那人被逼到了船舷。袁赫贤反手便甩出了一张符咒,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分辨。不过是眨眼一瞬,符咒就像变戏法一样贴在了对方的身子上。
新任督军统帅收敛了他那叫人胆寒的冷笑,缓步走了过去。他低下头,待到再抬头时,往昔的平易近人再次将他伪装了起来。可那个人却吓得浑身颤抖,倘若不是一张定身咒,他大抵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今夜水流湍急。你要是就这么跳下去,即便水性再好,也是死路一条。”袁二公子一手端在身前,另一只手则背在了身后,“爷我不才,修道二十载,好的没学会多少,歪门邪道学了一大堆。”他抬起身前的那只手,撩了一把那定身咒,“你是不是还想搬救兵?”他不屑地笑了,“我瞧你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然不会被你的同伙推出来到爷跟前卖弄。这是主船,从前是我大哥的。想来我大哥受的那一箭,也有你们这群走狗的一份功劳。还有我爹……”袁二公子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拿鼻孔瞧他,“今夜这个局,与其说是反攻东屏,不如说是用来捉内鬼的。”
那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人。
“我大哥年少成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不是败在了东屏人的手上,而是败在了用人不疑。他在你们身上吃了这么大个亏,你们怎么还能痴心妄想再用同样的手段坑我一次?”他笑了笑,“没错,我大哥他已经醒了。箭毒是败了他的身子,但他脑子可没坏。内鬼这件事,他只同我一个人说了。就连他转醒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