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瑛取来玉珰,挂上沈星遥耳垂。凑到镜前,看着镜中的沈星遥,感慨道:“要是爹娘还在,看到现在的你,定也会欢喜。”
李迟迟亦蹲下身来,对镜仔细整理沈星遥仪容,盯着镜子里的三张脸看了很久,忽然露出满意的表情,点点头道:“嗯……我也不差。”
沈星遥看见她那认真的模样,不由笑问:“你猜,一会那些掌门长老看见你在我身边,会说些什么?”
“我现在可是你师妹,才管不了他们呢。”李迟迟满不在乎道,“反正呐,明面上是我不要的男人被你给捡去了,吃亏的是你,又不是我。”
沈星遥闻言,不禁掩口而笑。
与此同时,小院另一端凌无非的房中,又是另一番情形。
凌无非早早便已准备好一切,坐在椅子上静待时辰到来,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喜色,又有些许紧张。
“一会儿我该怎么做?”他拉过宋翊问道,“要是出了岔子,该怎么办?”
“都准备妥当,应当不会出错。”宋翊拍拍他胳膊,笑道,“别太紧张了。”
“都成过一回亲的人了,轻车熟路的,怎么还会这样。”刘烜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凌无非脸色立变,指着刘烜对一旁几人道:“他怎么进来的?拖出去!”
宋翊闻言,瞥了刘烜一眼,径自走上前去,不顾他挣扎反对,直接拎着衣领走到门边,拉开门扇,将人扔了出去。
刘烜一脸错愕,然而等他回过神来,门已被宋翊合上,怎么也敲不开。
房内众人见之,都笑出声来。
吉时将至,凌无非在几名同门师兄弟的陪同下出门迎亲,随着鼓乐声响,众宾齐齐看来。
沈星遥执扇遮面,由沈兰瑛与林双双搀扶下轿,朝他走来。眉黛如画,漫染鹅黄,香腮敷粉,嫣然如雪。
凌无非见她走来,恍恍惚惚,只觉脚下飘忽,似乎踩在云端,眼前人也如仙人一般,缥缈轻盈,美得不真实,一时竟看得痴了。
宋翊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把。
凌无非这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牵巾礼过,凌无非牵着绑成花结的绸带,小心走上台阶,每走一步,回头望她一眼,眸中俱是笑意。
历尽磨难,终于走到这一刻,没有人比他们更懂此刻珍贵。
沈兰瑛立在台阶下,望着二人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双手合十,抬眼望向天际,小声说道:“爹爹、娘亲、张伯母、顾叔……你们都看见了,小遥她历尽磨难,终于不用再受苦。走到今日,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夕阳沉在灿烂的云霞里,将半片天染成淡淡的金色,云边好似燃着一团团火焰,几欲烧上天宫去。
台下席间,桑洵横肘推了推叶惊寒,小声问道:“你看现在他们这样,心里在想什么?”
“你觉得不好吗?”叶惊寒,淡淡一笑,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
“死要面子,活受罪。”桑洵白了他一眼,道。
堂内新人结发,食过同牢,自婢女手中接过酒盏,各饮一口。换杯之际,沈星遥凝视凌无非双眸,唇瓣微张,一字一句,轻声对他说道:“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凌无非接过侍女递来的酒盏,唇角浮起笑意,目光与她相视,眼底沐着霞光,瞳孔倒映出心爱之人盛装的模样,恍若世上一切已成虚无,唯剩彼此,“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言罢,接过酒盏,仰面饮尽当中余酒。
沈星遥随之举杯,清酒流过喉头,灌入腹中。
至此,礼罢。三载风尘终于落幕,历尽千难万险,二人终于结成连理,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凌无非放下花结,上前牵过沈星遥的手站起身来,还未走出大堂,却见天色突变,四面骤风奔涌,吹得席间桌布卷起,酒菜翻倒,人也一个个东倒西歪跌在地上。
宋翊一把拥过苏采薇护在怀中。江澜也立刻护住云轩。
听见诡异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纷纷扭头,只瞧见一名银发红瞳,形貌诡异的女子,带着一脸瘆人的笑意,一步步走入院中。
沈星遥冷眼望着她,一言不发。
凌无非下意识将她揽入怀中护住。
“我依照你的提议去办,他果然负了我。”竹西亭一步步走向正厅,对沈、凌二人道,“竟连一天都等不了,就去找了别的女人。”
“所以呢?”沈星遥沉敛眸光,问道,“他找的又不是我,你到这来说有何用?”
“所以,我把他们一起杀了。”竹西亭放肆发笑,“还记得我们打过的赌吗?”
“你要真有什么毛病,趁早找个病坊开副药,别成天仗着那点本事到处撒野。”凌无非上前一步,挡在沈星遥跟前,冲竹西亭道。
“不是,你们认得她?”席间不知是谁好奇问道,“这人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