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云公主,你还争不争那块和田玉了?”
身后是虞子苏嫣然的笑声。
蛮蛮攥紧手中光滑的月杖,日色已经靡靡,旌旗在冰冷肃杀的寒风中,被重新冻上了,再难飞舞得起来。
小苹回来了,蛮蛮目光凝聚,远远望去,却只看到小苹孤身一人。
她朝着还骑在马背上的公主,缓缓地摇头。
也有人看出了蛮蛮等的那个久久不至的人是陆象行,此刻大将军一直不曾现身,便有了许多说法。
“大将军向来只打最难、最险的仗,这与妇人成行,在一处击鞠,他怎么肯来?”
“依我看,还是这尾云公主心比天高,将军未必将她放在眼底。”
声音纷乱嘈杂,顺风灌入耳膜,蛮蛮眼眶开始发红。
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蛮蛮自嘲地垂下眸子,望向还被自己拿在手里的月杖,湿漉漉的潮汗打湿了它,有些滑手,最终它脱离了掌控落在了地面。
天色将暮。
陆象行。还是没有来。
他果然只是哄她的。
让她欢喜,让她期待,然后,再把她一个人丢在台上,让她被一伙人嘲笑。
他从来都不把她当作陆夫人,所以,就算她被别人讥讽或是攻讦,在他心里,也与他不相关。
她就像一件这个季节从水桶里拎出来的衣裳,晾晒在无光的风里,没一会,冻干了,成了人形的冰棱。
蛮蛮感到自己的身体僵硬得要命,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鼻子里、嘴巴里全是冷气。
稍用力一吸,便呛得干涩发红的眼眶里要漫涌出什么。
“和田玉还要不要?不然赶紧下去!”
虞子苏在催促了。
蛮蛮已经丢了月杖,她慢吞吞地从马背上翻下去,一声不吭,便出了场,趑趄着往外去。
虞子苏轻蔑地仰起下巴,望向兄长:“我都同你说了,她赢不了,还以为陆将军会帮她呢!大将军不喜欢她,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夫妻!”
虞信皱眉,望向将军夫人消失在营地后的身影,掌心打向虞子苏的手背:“无论如何,你不该那样嘲笑她。她是将军夫人,只要将军不曾与她和离,她便还是。不得无礼。”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虞子苏拨转马头,并不大肯听兄长的教诲,便下去取那块和田玉了。
*
黄昏过去了,一轮寒月嵌在平静深广的海水间,斑斓的银辉垂下天地间最浩大的屏帘。
几只零星的飞鸟,从屏风上苏醒,轻快地划过一抹黑色的痕迹,消失在营盘璀璨的灯火后边。
酒酣饭饱过后的男男女女,此刻都已归帐,在马场周边的营地里暂栖,篝火重重,映出其中那黢黑一片的行军帐篷。
小苹正吹着风烤地瓜,这烤地瓜是公主最爱吃的小食,她今日难过地回来,连哭都没哭一声,小苹反而更害怕了。
要同公主开解两句,却被公主支开了,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苹不敢忤逆,便守在帐外。
想着烤熟的地瓜香气扑鼻,不定公主闻见了,便主动出来觅食了。
这时,小苹的眼风捕捉到陆象行归来的身影,蓦地,她眼角抽搐。
地瓜丢进了篝火里,小苹一个箭步蹬上前,把持着帐门,不让陆象行进。
陆象行皱眉:“她在么?”
“大将军,你既然不想来,白天就不应该答应公主的,你不知道她有多失望,多难过,公主向来开朗大方,小苹从来没见公主那样伤心过,你就是再不喜欢公主,也不能骗她呀!刚才公主好不容易歇下了,将军你有话让小苹传达就行。”
陆象行望向一脸正义、为自己公主打抱不平的忠心侍女,“我亲自与她说。”
小苹却还不让:“不必了,公主最需要的时候,将军把她一个人丢在台上,可知她今日,又惹了多少白眼嘲笑!我们尾云国的女子,是比不上长安人金贵,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陆象行却等不及了,左手将她拨开。
小苹像一串细细的珠帘,被陆象行一指头便拂到了帐尾。
那股磅礴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抵抗。
小苹瞪大了明眸,陆象行已经掀帘而入。
她急着也追了进去。
帐篷里并未燃灯,漆黑不见五指,床上堆着枕与褥,中央鼓起一块。陆象行曾在夜间行军数百里,双目有在黑夜当中辨物的能力。
行军床上,根本没有人。
他回头看了小苹一眼,高声:“你们公主人呢?”
小苹指着床榻:“在睡觉。”
陆象行佩服这个睁眼瞎,怒道:“掌灯来看!”
好端端他还突然急眼了?小苹既气愤又无奈,也没办法,只好自己托了一盏灯来到床头,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