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心中一番盘算,竟越盘算越觉圆满,立即将清焰叫来问话。原以为这泼天的富贵,她一介孤女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哪知柳氏嘴唇都说破了皮,软硬兼施,清焰就是不愿。
妾者,接也,伺人者也。是以,她宁愿嫁寒门,也不愿为妾。而且对于那巍巍皇城深深宫苑,清焰心中总是莫名排斥。
两相僵持不下,柳氏渐渐地就也不再提及此事。就在清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忽然以长见识为由,要带清焰进宫赴玄甲军主帅陆秦弓的庆功宴。
清焰推辞不过,只得换上柳氏为其准备的水华珠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袄与同色管撒花纯面百褶裙,还插了一头沉甸甸的的簪子,活像她六年前在玉兔节上见到的那只嫦娥奔月大灯笼。
一身锦衣华服累赘不已,她终于在此刻明白了柳氏的用心良苦。
难怪她要提早一个时辰入宫,进了宫门后又不急着前往布宴的太极殿,而是像逛自家花园一样在御花园里翻来覆去地瞎溜达,还支使清焰去摘花,最后趁着她摘花那一转身的功夫将其丢下,原来一早就与谢嘉串通好了。
清焰人生地不熟,身边又没有侍女,像只待宰的羔羊,只等着屠户烧开了水,磨刀霍霍,引颈受戮。
可她怎么甘心!
清焰注视着谢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殿下慎言!”
谢嘉狭长的眸中闪着狩猎者志在必得的兴奋,其欲逐逐,他压低了声音道:“山海经中有兽焉,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朏朏貌比西子,正可释孤之忧也哉。”
清焰攥紧了拳头,无视他的腻腻歪歪,正色道:“太子殿下,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恐有损殿下清誉。殿下乃陛下左膀右臂,此次庆功宴至关重要,望殿下审慎对待。我们还是尽早前往太极殿罢!”说罢朝他一福,转身欲走。
谢嘉玩味一笑,一把将她扯回来。
他生得好,笑起来十分赏心悦目,偏眼底满溢欲色,使清焰望之生畏。
谢嘉很满意清焰的反应。此刻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朵芙蕖,无所依托,明明下一瞬就要被席卷,却故作坚强,满怀希冀,以为自己能守得云开。
不过徒劳而已,娇弱的花朵儿如何能敌雷霆万钧。
他想起第一次见清焰时的场景,是平昌伯爵府的寿宴上。当时宴席已毕,他正摆驾回东宫。车驾缓缓驶离裴府大门时,风吹起帘子的一角,他一下子就瞥见了门后那张艳若牡丹的玉颜。
便是这惊鸿一瞥,让他对清焰念念不忘。
多方打听之下,他才知那是户部尚书方淮的外甥女,便起了纳她为侍妾的念头。可是谢嘉幼时曾受清焰外祖父方岁安启蒙,迫于这半师之谊,他要纳清焰,只能徐徐图之,不可以势压人。
可是左等右等,却等来她的不屑一顾,这反倒激起了流连花丛的谢嘉的征服欲。
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儿近在眼前,真真是,众里嫣然同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①。
谢嘉此刻心痒难耐,恨不能即刻一亲芳泽,哪里还记得什么征服不征服的。
“啧!每次见朏朏,你都是这副彷徨无依却又倔强的模样,真是让孤怜爱极了。”谢嘉离清焰只有一步之遥,他俯下身,伸手欲挑起她的下巴。清焰手中拿着长寿花,下意识地就用花枝去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随“啪”地一声,花瓣七零八落。
“殿下请自重!”清焰叱道,美目灼灼,又羞又怒。
“孤与我未来的爱姬互诉衷情,如何不自重了?”美人发怒,也有别样风情。谢嘉不怒反笑,将被清焰打中的手背放在鼻下轻轻嗅闻,一副陶醉的模样,看得清焰一阵恶寒。
谁跟你互诉衷情?我跟你压根不熟!
清焰被纠缠得不耐烦,“那殿下话说完了吗?若无其他事,民女告退!”说罢转身就要走。
谢嘉如何肯,长臂一捞,将清焰抱起,丢到榻上,欺身而上。
清焰剧烈挣扎,奈何女子力气始终不敌。她泪盈于睫,羞愤欲死,飞快地拔下发间玉簪,抵住雪白的颈脖,咬牙道:“殿下若再上前,民女便自戕于此!”
谢嘉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身子,目光探究。
身为一国储君,身边的女子犹如过江之鲫,十三岁,他便晓通人事,且从未在女子身上受过挫折。清焰此举,他第一反应是她在欲擒故纵。这个念头令他亢/奋不已。
舌尖舔过上唇,谢嘉双眸愈发猩红,断定清焰不过虚张声势,待他将她伺弄一番,不消两次,定会食髓知味,介时还怕她不愿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么?
打定主意,谢嘉再度将她拖回榻上。
刚得须臾喘息,清焰正想逃开,谢嘉掌心的温度隔着层层衣物一路蔓延,她被烫了一下,理智全失,攥着玉簪的手一挥,竟戳中谢嘉左手虎口。
两人一同怔住了。
钻心般疼痛,平日里养尊处优,连喝杯茶水都有侍妾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