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几天雨,今日难得放晴,陆秦弓下了朝便直奔校场抓着几个兵蛋子发狠地练了几场。
哪知一兵蛋子跟他一样是个胜负欲极强的人,半个时辰下来,他都被陆秦弓撂倒了几次,整个人都成了泥牛,却仍是不肯服输。
“再来!”
陆秦弓刚转身,就听身后的人又是一声大喝。他顶顶下颌往回走,每一步都踩出了千军万马之势。说时迟那时快,那个气喘如牛的百夫长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人又哗啦一声没入了整个泥潭中,呛了一鼻口的泥水。
陆秦弓身上的衣裳早被溅满一身的泥污,黏哒哒地贴在肌理分明的身躯上。
“我很欣赏你,不过,你还得多练练。”陆秦弓朝他扬扬下巴,得意得不行。
那百夫长从泥地里爬起来,大声应是,却因牵扯到了腰部的伤口,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洗干净找军医看看吧!”陆秦弓说完,转身也往澡堂去。
那百夫长也跟上来,一口大白牙闪闪发亮,“将军,能不能授我半天假,我想回去看看我伯父。”
大历与北凉断断续续打了十几年,好容易尘埃落定,历帝谢致行为了犒劳三军,特批了入伍的低阶兵将每月一日的休沐。
陆秦弓还未及应答,就听跟在身后的乌泱泱一群兵蛋子中的一个揶揄道:“韩奇,你是想去明川医馆找那新来的貌美小医女了吧?”
那名叫韩奇的百夫长挠挠头,很是憨厚的模样,“我大伯的药估计也吃完了,这不顺便嘛!”
陆秦弓听到明川医馆四个字,浓眉微挑,禁不住有些好奇:“什么新来的小医女?”
小年轻们见一向不苟言笑的主帅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起哄道:“这您就得问韩奇了,上次轮到他休沐,一回来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的,说什么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
“你小子眼光不错!”陆秦弓停下脚步,拍了拍韩奇结实的肩膀,“不过……不是本将军我泼你冷水,据我所知,杨晴喜欢文弱书生那一类,不然她做军医四年,早将自己嫁出去了。”
他说完还啧啧几声,一副为韩奇可惜的模样,哪知韩奇哈哈笑道:“将军,搞错了,不是杨大夫,是新来的赵小娘子。”
赵小娘子?
陆秦弓一听到这个赵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韩奇沉浸在思忆心悦的女郎的甜蜜与喜悦当中,根本没注意到陆秦弓变了脸,一张嘴话就像开闸似的往外吐:“陛下所言不虚,那赵小娘子真是我见过的女郎里最好看的。唉,明明是那么温柔和善的一个小女郎,偏偏污名傍身,真是可怜可叹!”
众人又一阵哄笑:“你这么怜惜她,怎么不娶了她呢?”
韩奇低落地道:“我倒是想呀,可赵小娘子谪仙般的人物,我区区一个百夫长,怎么配得上她。只要能远远地看她几眼,看她说几句话,吾愿足矣!”
陆秦弓皮笑肉不笑:“你小子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他已经完全确定韩奇口中的赵小娘子就是清焰了。他知道她长得招人,有几个爱慕者实属正常,可不知为何,明明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他却像是胸口挨了一记闷拳,有些喘不上气似的。
原来在他们分开的这十天里,她忙得不亦乐乎,还不顾别人死活地到处散发魅力。看着韩奇谈起清焰时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陆秦弓百感交集。
他对清焰的喜爱是如此的直白与热烈,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他的感受。相比起韩奇,他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明明对人起了心思,却扭扭捏捏拒不承认,完全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陆秦弓心绪如涛涛江水,翻来涌去。他烦躁的扯扯湿透领口,一言不发。
“将军?”韩奇试探性地问道。
陆秦弓沉声道:“军纪上是怎么写的,你难道忘了?陛下肯让我们一个月休沐一天已是皇恩浩荡,再提此事,先领二十军棍!”
这就是不给授假了。
韩奇原也没抱多大希望,大不了下个月再见就是了。只是他自见了清焰后,才体会到酸秀才口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个什么滋味。
实在是不太好受。
陆秦弓可不管韩奇好受不好受,反正他现在是不怎么好受,所以大家就一起不好受呗!
他洗净身上的泥污,用完军营里的大锅饭后便拿出自己的长剑来擦拭。他这柄剑名为流星,剑刃寒光逼人,削铁如泥,挥动时宛如流星划过夜空,因此而得名。
他一遍遍地擦拭着已经锋芒逼人的刃身。卫聪赶到时,便看见一个目光呆滞,如牵线木偶般来回挥舞着双手的陆秦弓。
“将军……”卫聪凑上前轻声道。
陆秦弓一激灵,揩布脱落,利刃划过布满薄茧的右手,鲜红的血珠子争先恐后地往外冒。他啧了声,随手抓起丢在一旁的帕子裹住才缓缓开口道:“说。”
卫聪撇撇陆秦弓受伤的手,附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