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言身上凤梨似的清香飘进鼻腔,柯悄悄的脑海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月言。”她的声音脆脆嫩嫩的,却很稳当,“明天就要月考了,我担心。”
“一个月考而已,而且,你是好学生,担心什么。”
她刚想说话,下课铃就打响了。
查晴妮没有拖堂的习惯,利落地在黑板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拿着小蜜蜂和水杯就走出了教室。
沈月言则跟八辈子没睡过觉似的,嗷了声“困死我啦”,倒下,昏迷不醒。
大课间静悄悄,大家都在补觉。
教室的空气闷热,柯悄悄感到心情压抑,决定出去走走。
荣江一中有条梧桐大道,是柯悄悄最喜欢的。
初秋的风从塑胶跑道经过,被梧桐树叶过滤,再吹去人身上,总感觉带着股好闻的清香。
高一教学楼下是块大大的布告栏,听说那是荣誉墙,只不过她刚入学没碰上高二三的考试,因此前几天还贴满了安全告示。
她注意到今天内容换了。
大团的白校服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挨在那头讨论。那是高二的学长学姐,柯悄悄忽然想起,高二的月考比他们早了几天。
她停下了脚步,守在布告栏旁边。
高二的学长很好心,见她一个人在旁边还以为是挤不进去的同届,冲她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看。”
柯悄悄摆摆手:“不用,我也是帮朋友看的,谢谢你。”
没多久,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哪怕人少到了两三个,有些人也是不会被停止议论的主角。
“谢纯673啊,快700分了,他真的好恐怖。”
“这还是刚选完科呢,就那么厉害了,等他高三岂不是更厉害。”
议论声渐远,剩下的人也走完了。
静悄悄的布告栏下,少女迎着风静静地仰望。
秋风吹动她的碎发,薄雨濡湿了衣角。
她看到他了。
少年正襟危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鸦黑的领带压在雪白的衬衫上,眼神无波无澜,却压迫感十足。
证件照的底下是镀金的成绩和姓名。
“No.1,673分。高二(一)班,谢纯。”
心跳缓缓加速。
她的入学排名,是全校第两千名。
或许会有一天,她能离他近一些吗?
·
这天晚上,宿舍集体失眠。
其他人是兴奋,只有柯悄悄独自紧张。
“诶,听说这次是去高二的教学楼考试。”沈月言抱着被子,语气难掩兴奋,“我会不会坐到谢纯的桌子啊?”
柯悄悄开着台灯趴在床上补作业,化学的离子数算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听到这句话,思绪微微抽离,耳朵竖了起来。
“不可能吧。”说话的是柯悄悄的上铺,叫陈穗安,说话憨憨的:“你是第一千多名,应该在二十几班的教室吧。一班应该是顾云臣他们。”
“啧。”
沈月言“腾”地从床上翻起来,“会不会说话?我当然知道不可能,做个梦不行吗?”
陈穗安是个老实人,老老实实地应了声:“哦……”
沈月言不太擅长跟老实人相处,聊了两句也意兴阑珊,眼神转向柯悄悄的方向。
女孩的空调被盖在腰上,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握着笔。然而凝滞在半空,半天没下笔。
柯悄悄正发着呆,忽然身旁冒出来个人头。
“干嘛呢?”沈月言的脑袋往柯悄悄作业本上凑。
柯悄悄反应过来之后伸手去捂草稿本,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纸上写满了的“谢纯”,赫然暴/露。
沈月言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半晌缓缓转头看她。
柯悄悄的瞳孔也不受控制地放大了,两个女孩大眼瞪大眼。
……
那一瞬间柯悄悄的脑海里飘过无数字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们不会上演一场闺蜜从此反目成仇的戏码吧?
不要啊,如果这样,她宁愿把不切实际的幻想扼杀在摇篮里。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她真想给自己一锤子。
她想着要说点什么,起码说清楚自己不是在追谢纯。
她都可以解释的!都可以的!
沈月言瞅着柯悄悄的嘴唇发白,颤抖两下要张口的模样,半晌突然“噗”地笑出声。
女孩抓住空调被,一把盖在两个人头上,好像这样外面就听不见她们说话。
手电筒的冷光还铺在作业本上,光源下萤火虫般的绒毛漫天飞舞,但她的体温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