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的几只飞虫萦绕在周围。
冰冷腐败散发恶臭。
无论生前他是什么样的人,也都曾经活生生地存在在世界上。
舒辞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悲悯情绪难以掩盖,一言不发地协助法医把尸体装进裹尸袋。
外面围着的群众已经被疏散了,现场安静得只能听到外勤队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几道风声掠过耳畔,携着田野间的虫鸣奔往远方,鸟雀展开双翼低空掠过田野,自喉咙间溢出几声清脆鸟鸣。夕阳垂于天际,漫天的红霞笼罩。
现场已经勘查得差不多了,警戒线依然保留,留下的一组沿着现场周围确认没有遗漏的点并对周围居民进行走访。
舒辞下了收队的命令。
云景兰回到车里,她脱下已经脏污的白色手套,修长纤细的手指揉着眉心,眼皮一抬,这个角度恰好能从车的后视镜里看见舒辞上了警车。
“跟着舒队的车开回去局里。”她对着开车的实习警说。
“好的,云副队。”
车辆启动,一大批警车沿着下坡路驶入宽阔大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刑侦支队继续夜晚的工作。
云景兰缓缓呼出一口气,琥珀色眼底映照出后视镜的模糊轮廓——她的目光依然紧盯着舒辞所在的警车,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适才两人离得不远,舒辞探究打量的目光是在让人难以忽略。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大片场景——
枫杨共和国与异族某部落的交界边境山区,一排排低矮的铁质房藏于山林之中,十来个面目狰狞的高大男子手持机关枪、腰间还别着□□在巡逻。
忽而传来一声巨响,某个铁皮房被炸得稀碎,还在巡逻的守卫被爆发的气浪掀飞几十米,啪的一声坠落成一滩烂泥,灼热的铁片裹挟着尚且滚烫的尘土劈头盖脸地砸下,紧接着激起一阵阵滋啦的烧灼声,火舌滚烫,舔舐着土地留下漆黑的吻痕。
紧接着两侧分别响起直升机的轰鸣和独属于异族部落的低吼,几秒之后,枪声从某处爆发,亡命徒呐喊起来,挣扎着想用手中枪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而那爆炸的铁皮房废墟之下,竟然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地跑出,鲜血混在着尘土糊在她的脸上,细小尖锐的砾石在他翻开的伤口上反复摩擦。他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枪,咬牙忍下去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
“舒辞……”云景兰低声念着上司的名字,“……”
她的声音飘向窗外,随着呼啸而过的风越过广袤的大地,盘旋着溶于气流之中。
“云副队,您说什么了吗?”
实习警显然没能听清她的窃窃私语,又担心没听见后面挨了骂,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云景兰靠在椅背上,微微合眼,“不出意外回去又要加班,晚点我会给你们点夜宵,”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算我私人给你们的补贴。”
实习警欣喜若狂:“谢谢云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