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桥上,面向着她,静静等她过来。
“夜里风凉,怎么还不回去歇着?”她站在他身边,侧身面向流逝河水,河光映着月光,隐去了她脸上的苍白。
“如果你觉得我会先回去,又怎会来长映河寻我?”
他长眉一挑,反问道,她在看东逝水,他在看她。
“为何即将获得自由,你却心事重重?”
他向来惜字如金,今日倒温情起来。
她想起许呈见给她设下的局,杀了孟修,见到阁主,谈判自由。
可自由的代价,是残害亲人……
她眼中无光,双眼晦暗,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双手分明撑着桥上栏石,身体却缓缓下往下。
“我陷入死局,走不掉了……”
他原本想将她扶稳,却无意触碰到她衣下包扎的痕迹,便知道今夜她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静默此时是一种尊重。
他心中思绪万千,他以为纵手放她自由就是最好的选择,可眼下,她非但没有达成所愿,反而受了重伤。
他四年来有过很多的算计,可如今却有些束手无策。
手已伸出,却不知如何将她扶起,因为他不知道她在哪里被添了新伤,只怕手一用力就触动伤口。
他与她,终是相逢得不是时候。
“我该如何帮你?”
从最开始对她的猜忌,到现在他竟然想施以援手。
她抬眼,眼中有过一丝企盼,但转念一想,此事从一开始就步错了。
不知该如何跟他说,甚至……
如果她真的是孟家遗落的女儿,来日褚西沉围城宋京,她与他又在不同的立场下。
涉及到他的利益,她不能提……
“送我点上好的药,好好养伤吧。”
她叹了口气,不痛不痒地说道。
他点头答应,俯身将她扶起。
“回营地还是回府?”他问她。
“封禅大典还未完成,还是回营地吧……”
今夜风凉,阿巳侧着让着炉火边取暖,地毯织进了羊毛,十分厚实。
“睡吧。”她像是对身后的褚西沉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而身后那双眼,却睁着入夜,虽那倩影近在眼前,却只需她一个翻身,便可以轻易用背影阻绝。
接下来的两日,相安无事,主要举行一些佛家仪式,众人跟着走走过场。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一个消息从西郊行宫中传出——锦川王替兰隋幼帝,求娶南元公主,两国缔结秦晋之好。
“这兰隋是想求娶哪位公主啊?”
“这四公主已经婚配,六公主自小与左相家的大公子定了亲……十二公主年级不过五岁,尚在婚配年龄的……莫非是九公主?”
阿巳只需走出房门,便能听到宫人们议论纷纷。
九公主景书,上一世确实嫁给了兰隋幼帝不假,看来这件事上还是按照上一世的规律来的,只不过上一世她并不知许呈见这个人而已。
“可那兰隋小皇帝不过七岁,九公主比他年长十二……皇上皇后能同意吗?”
“十二公主虽年纪相符,但那可是皇后的亲女,最得宠爱,怎可能将她嫁去兰隋那是非之地……”
阿巳默不作声地从旁经过,那几个宫人见有生人来了,便议论声立刻止住,唯恐给自己惹上麻烦。
阿巳猜想,以许呈见的野心,娶九公主定然是最优选择,这样能间接得到镇北将军的支持,可以牵制南元。
在元嘉帝的角度里,将十二公主嫁出去才是好计策,不仅年纪相仿,而且生母是祁皇后,这样更能彰显南元的诚意,还不至于让萧家分心。
可正因为是祁后的亲女,嫁过去就等于将性命系于社稷,而且南元军事商业上都被动,若是嫁过去免不了会受些委屈,而且……
那兰隋小皇帝的权力完全被架空,嫁给这样一个没有实权的幼帝,也无疑一生都被动。
*
屋内的褚西沉,清晨陷入极深的梦魇。
头顶天光穿云过,风云未变,昏晦退却。
榻上之人,在睁眼的瞬间,双眼中是望尽江山的沧桑和孤寂,不言而却周身透着凌厉之气。
他坐起身,弥留之际的幻痛还仍在,他下意识低唤一声:“薛定海何在?”
薛定海是他的内侍省事,负责近身侍奉。
可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捂住胸口,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与周围的景物都变了。
喉间止住了声音,双眼惊异之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褚西沉,我给你想了个好主意,不如你把九公主娶了吧,这样十二公主就能嫁去兰隋,我们可以趁机削弱祁后的势力……”
阿巳刚进屋,刚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