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所念(2 / 3)

,心软地让她去桃林短暂体味几分清悦。

每次他见她,都会用不同的称呼唤她,“小不点”,“小团子”,“小包子”……

母妃才过世不过半载,外戚都在边关,皇祖母喜欢一时间她在宫中没了庇护,人人都将她视作最没有仪态规矩的公主,妃嫔暗中说是她母妃来自武将世家自小不学规矩,而她同她母妃一样少教养。

她渐渐开始因为旁人的责备和眼中的厌恶而感到伤心,在他身旁红着眼眶,却拼命忍着。

他问她怎么了。

她抬眼望着他,万分委屈,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她们说我母妃……粗,粗鲁,说我没教养的公主。”

他伸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一字一顿说道:

“她们是笼中雀,而你母妃是自由鸟,你,和她一样直率真诚。”

他给她讲《子不语》里的故事,讲学堂发生的事,她似懂非懂,但却在他身旁抱膝而坐,安安静静地仔细听着,缩成一个真正的柔软的胖乎乎的“糯米团子”。

直到她被送去西北的前夕,那已经是与他相识半年以后。

她那次直直站在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我叫景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姓齐。”他低笑一声,耐心地托起她的手,在那小小的掌中写下自己名字。

“我舅舅要接我去西北,你可以一起和我一起去西北,继续给我讲故事吗?”

她用稚嫩的声音对他发出邀请,并不知当人不再是孩童,更不得自由。

他垂眸,看着她无奈地笑着摇头,抬头轻抚她的小辫,跟她轻声说:

“景书,好好长大吧,等你回京之日,我们会再见的,届时,我送你一个永远不会生锈的铃铛。”

小景书那时不知何为伤离别,但是心里已察觉那将是遥遥无期,只觉鼻头酸涩,她捂着脸忍不住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大哭起来。

长廊传来香火气,景书的脚步顿了顿,那烟雾熏眼,令她不住落泪。

这一落泪,悲恸到了骨子里。

她伸手,缓缓握住腰间的早已生锈的铜铃,连铃心都已经老化掉落,变成了哑铃铛。

稍微一用力,铜铃被她拽下,她回头泪眼婆娑地望向身后之人,颤巍巍着伸出手,摊开手中生锈的铃铛。

“齐安,你已经不记得它了……对吗?”

她的眼前已经被泪水淹没,豆大的泪珠滚落,如心坠冰渊,声音颤抖而隐忍:

“我从儿时离开宋京那日,便盼着与你重逢,盼了十三年……”

褚西沉负手而立,他身后的广袖华服之下,他的手中正握着一个象牙镂空鬼工球。

当年他在大漠中将真正的齐安从流沙中挖出的时候,齐安还剩一口气,将信物托付给他。

此刻,面前的景书泪如雨下,不知何故,他手中的鬼工球竟然变得灼热烫手。

褚西沉单手握着这鬼工球,象牙质地圆润轻柔,球体上花纹细致,制作十分复杂,最中间的球心处雕刻的正是半山桃花林。

他神色沉重,将手中的鬼工球握紧了几分,怔忪道:

“公主心中所念之人,不是我。”

是那远逝在蜀漠的齐安。

齐安曾说,他想穿过大漠,去寻一片草原,寻一个马背上的姑娘,她或许腰间戴着儿时留下的,生锈的铃铛。

景书忍住哭泣,双眼中光华寂灭,她抬手胡乱拭去泪水,倔强地扯出笑容,重新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决绝转身。

她只知自己被彻底拒绝了,却不知他说的……

其实是实话。

稳定了心神后,她从方丈手中接过香烛,开始一盏盏引燃佛灯,悲风一起,将刚引燃的佛灯吹得摇晃。

她动作一滞,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直起身,看向那长廊外,那人不见了踪影。

她的脸上还有泪痕,却恍惚间被减弱了悲伤。

那穿过长廊的微风,带着寺庙中的香火气味,令她安下心来,似当年那个锦衣公子自袖间伸出的手,细致谨慎地拭去她眼角的泪,似笑非笑却语调温柔:

景书,好好长大吧,我们终会相逢……

*

午后落了雨,风雨吹打得花园中海棠花枝乱颤。

一桌茶点,承载兰隋的文化与风味,阿巳却一口微动,冷着一张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是担心有毒吗?”

许呈见对她谨慎的模样颇为满意。

“这般警惕也好,临渊阁之人该有的优点你都有。”

此时屋门被人扣响,濮剑沉着脸走了进来。

考虑到阿巳的听觉非同常人,濮剑甚至不用耳语,而是用一张写了字的薄纸。

许呈见打开那字条,毫不避讳阿巳,因为临渊阁有一种分化人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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