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深看着山坡下面的弯曲小路说:“有一个朋友,从小就没见过爸妈,后来听说是爸妈不要他,把他送给别人家养了,这个朋友小时候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直到他十三岁那年偶然间才从父母的闲谈里听说。后来他就假装不知道真相,每天跟养父母一起生活,过着十三年来的日子,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他的亲生父母,他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他了,可是等他偷偷找到亲生父母家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搬家了,而且是连夜搬走,就好像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一样,后来这个朋友……再没有机会去找了,直到最近,他又得到了他们的消息,又找了过去,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又晚了一步,他们又搬家了。如果只是搬家……”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望向白真。
白真认真地听着他的故事,还问他,“后来呢?”
周培深:“后来——你猜?”
白真笑说:“我猜不出来,我最没有想象力,你就告诉我吧!”
周培深:“不需要想象力,有记忆力就够了。”
白真皱着眉头,茫然道:“记忆力?什么意思啊?”
周培深轻轻抚过她的头发,“还用问我吗?”
白真忽然没兴趣听了,“是谁给你讲了这么无聊的故事,听不懂。”
周培深:“是听不懂,还是没兴趣或者说听懂了也没兴趣。”
白真拉着他的手,担忧道:“你怎么了?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周培深翻过她的手来,细细抚摸她的手心,“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白真道:“当然!只要让你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做!”
周培深:“真的?”
白真:“真的呀!”
清风拂面,带来远处的稻田香,它们在阳光下有特殊的味道,清甜甘醇,她刚来旺民山的时候最喜欢闻这个味儿,还经常跟表叔到地里去闻。
周培深轻轻抱住她。
风迎面吹过来,差点迷了白真的眼睛,她埋头进他的怀中,抱他更紧。
白真:“周培深,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脚下一层淡淡的棉絮一样的云海,覆盖在一片无垠的绿色海洋里,层层叠叠,一层又一层,像是套叠的梦境。
周培深轻轻吻她的额头,“为什么不能只是搬家?”
白真推开他,看他眼眶红了,“你怎么了?还在纠结那个故事吗?”
他还是说:“为什么不能只是搬家?”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要让他们……为什么让我不能原谅你?”
白真的神色渐渐冷了,她退后一步,淡淡地看着周培深,“周培深,你是怎么回事?”
周培深:“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白真冷眼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我都可以原谅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在你身边,哪怕我只是别人的影子,但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为什么要去碰我最在意的人?”
白真看着他,像在听天书,“周培深,你大概是记忆错乱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旋即,她笑了,像以往一样甜美,“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面,快来吃吧!哦对对,我先把这些衣服弄好晾起来,然后跟你一起吃,你等我一下啊!”
她回到院子里,继续洗那盆还没洗完的衣服。
周培深走过去,阴影盖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她用力地搓,发出闷重的声响。
“柱子也是你干的?”
她的动作停了停,
“我会带你去看医生,咱们现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
“俞斐!”
久违的名字,她一时怔住了。
她站起身,转向他,面色苍白,但还是笑的,“别人可以搞错,你怎么还能搞错呢,你今天是怎么了?再这样我真要生气了。”
“我都想起来了。我的所有,我们的所有,我都想起来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你在说什么呀,周培深,你别着急,你的记忆只是暂时错乱了。我听说这种病会这样的,以后慢慢会好的,就算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每天都可以为明天创造新的记忆。”
她拉住他的手,期待地说:“我们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未来的记忆就都是美好的,好吗?”
周培深挣开她的手,“收手吧!”
她的笑容渐渐凝固,褪去了。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怎么总是在重要的时刻发生这种事呢?真扫兴!可我想不通的是,让我扫兴的人会是你。你不是总说‘你开心就好吗’,我现在不开心了。”
昨晚睡觉落枕了,脖子疼。她一边晃脖子,一边牢骚道:“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你不能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