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笑了。
“我…我担心我阿兄,必须第一时间见到他!”,月瑶虽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震住了,但仍坚持不走,脚步不移。
白峰不耐地啧了一声,不过并未赶她,继续登船。
画舫的掌柜看见这阵仗,惊得愣在原地,却被白峰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甩开珠帘儿,进入内室,其中的场景靡靡之景,让月瑶心神激荡,惊惧万分——
兵部和礼部的几位大人醉得东倒西歪,纷纷匍匐在桌上,而孟舟一身酒气,醉卧在长椅上…
不远处坐着一个陌生的华服男子,搂着两个薄衫女子,正吩咐另外两个妖娆的花娘去服侍孟舟!
月瑶飞快地奔过去,护在孟舟身前,透过帷帽的轻纱,冷眼盯着那古怪的华服男子…
那男人,身量轮廓与中原人并无二致,可面上却是浓眉深目,高鼻薄唇,艳丽过浓。
“嘁 ”,男人推开搂着的两个女子,看看死命护着孟舟的那闺阁女郎,又看看强行闯入的白小将军,不悦地嘟囔着:“ 扫兴”
“ 烈灼王子”,白峰按着刀,忍着怒跳的青筋,咬牙道:
“ 圣上派遣几位朝臣接见您,可没说让您把他们强押到这儿喝花酒 ”
“诶,白小将军,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喝呀 ”,男人背靠座椅,双手背着后脑勺,漫不经心地说:
“ 先别叫我烈灼,本公子现在有个中原名字,叫做齐瑾,你应该唤我一声,齐公子 ”
烈灼?王子?即使是在深闺的月瑶,亦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毕竟这个北戎王子的事迹早就传遍长安了————
自北境军大败北戎之后,北戎的主帅烈古王子带着余军逃回了老家,可是当他一回到王城,就被烈灼王子这位异母弟弟斩杀了。
后来,烈灼王子修书一封给大邺朝廷,说是北戎本不欲进犯中原,然而烈古趁着老北戎王病重之际,偷偷出兵,这才犯下大错。
现在,老北戎王气数将尽,烈灼王子全面掌控了北戎,此次前来长安,带来了烈古的项上人头,无数金银珠宝和异族美人,是为了与大邺重修于好,谋求边塞的共同安宁。
而且烈灼此人,生母亦是中原人,他也直言要愿对大邺俯首称臣,圣上为了彰显大国底蕴,自是热情款待,派遣了数位朝臣于今夜接见。
“怎么样?齐瑾这名字不错吧?”,齐瑾掏出折扇,娴熟地展开,悠闲地翘着腿儿,打着扇儿。
“ …齐公子,您此刻应该带着您的人前往皇宫,莫要在长安街头久留 ”,白峰嘴角一抽,随后吩咐身后的士兵把几位大人抬走。
月瑶正要去扶起孟舟的时候,齐瑾突然迈步到她面前,毫不顾忌地用扇子撩起了她的帷帽。
惊惶中带着薄红的鹅蛋小脸儿赫然出现在齐瑾的面前,月瑶被惊得直往后退。
“ 长安世家贵女竟是这个模样 ”,齐瑾直勾勾地盯着月瑶看来看去,失望道:
“ 唉,看起来不太经得起榻上的折腾啊!”
此话一出,配着他那露骨的语气,月瑶嘴唇微颤,只觉浑身滚烫,无地自容,脑中更是如火药炸开般炽热!
白峰适时挡在她面前,双手抱臂,横眉冷对:“ 请,齐公子快些走吧!”
“ 小美人,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齐瑾依然不依不饶,笑容愈发灿烂,语气十足地轻佻:
“ 你们长安贵女是不是都仰慕那位中书令戚玦啊?这一路上不知听闻了戚大人多少事迹,听说他有着云间澹月的美名 ”
齐瑾得意地笑,悠然自得地傲然昂首:
“ 你听我这名字取得,是不是和他很像?你告诉我——本公子呢,有没有一点儿,像那位中书令?”
月瑶秀眉紧皱,咬牙切齿,好似要把嘴上咬出一块儿肉似的,她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郎君,再顾不得闺仪,愤怒地反唇相讥:
“ 你这个人怎能与中书令大人相比!你…你俗不可耐,可中书令大人是世人的皎洁皓月!”
悦耳的妙声,铿锵有力,余音回荡在画舫内外,也精准无误地传入了即将要踏入的内室的青衣郎君耳中…
预备撩帘儿的手搁置不动了,冷寂星光晕染着他玉制的面庞,深邃目光凝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磐石般的心,随着湖上的水波微动…
内室的几人看向舱门处,竟发现,青衣素带的中书令,不知何时,站定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