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仁寿元年十一月初七,冬至,整个长安城已被茫茫白雪覆盖。
已是子时,在这萧肃的冬夜里长孙府从远处看来一片详和宁静,然夫人住的兰汀院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原来长孙夫人十月怀胎,正值今日临盆,这已是她的第二胎了,早在五年前,她生下了长孙府的嫡子长孙无忌。按理说这第二胎应该更加顺利才是,可从今晨发作到现在仍是毫无动静。
长孙晟在夫人寝室门前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夜空。
……
1.昏迷
一晃数年过去了,隋炀帝自登基后便大兴土木,迁都洛阳、开凿运河,国内一时饥荒四起,盗贼猖獗。
在离长安不远的终南山下有一间被密林遮掩的普通民房,屋内医郎楚长风正在配药,屋前的院子里三个孩子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只听七岁的楚云熙嚷嚷道:“你们看见了吗,是两只灰色的小鸟,就在那边,应该才出生不久。”他指着墙外大树上的一个鸟巢,口气有些急。
“在哪?”同样是七岁与他是龙凤双胞胎的妹妹楚雨瑶仰着脖子问道。
“大哥,我也没看见。”还只有五岁的小妹楚昭璃不但扯长了脖子还踮起脚跟糯叽叽的道。
“你们什么眼神啊。”楚云熙口中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却一把抱起五岁的小妹,瞬间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在那边,看到了吗?”
“啊,楚云熙,我看到了,似乎有三只呢。”楚雨瑶使劲摇晃着身边楚云熙的手臂,兴奋的跳起来。
“楚雨瑶,我是你大哥,你再这么没礼貌,看我不打你。”楚云熙嫌弃地别开身子警告道。
“什么大哥,我们同时出生的,而且我现在都比你高。”楚雨瑶毫不示弱,更挺直了本来就比楚云熙高出半个头的身子,“还有你,小妹,你为什么叫他大哥,却叫我阿姐,这样别人还以为他真的比我大似的,不公平。”她忽闪着那双杏圆的大眼睛,伶牙俐齿的抱怨道。
“我……”楚昭璃歪着小脑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从学会叫人起就是这么叫的呀。
“我不但是她的大哥,还是你的大哥,”楚云熙放下小妹,继续道:“我每天吃得比你多,力气比你大,跑得还比你快呢。你要不服,咱们打一架。”还是楚云熙反应快,只是对于楚雨瑶怎么会比自己高这一点,他一直想不通,明明阿耶说过是他先出生的。
“切。”楚雨瑶给了他一个白眼,站开了点,好女不跟男斗。
云熙也顾不上纠结这件事了,疑惑道:“怎么会有三只呢?你是不是看错了?”他不相信,这个鸟巢他们三兄妹已经注意一段时间了,他曾经爬上去看过,明明只有两只鸟蛋。
“你要不信咱们去看看。”楚雨瑶信心十足。
“走。”
两个孩子一溜烟的往外跑,楚昭璃迈着小短腿一边追,一边喊:“阿兄,阿姐,等等……”
“我”字还没说完,小女孩绊到一颗石子一头栽下去。在此之前她记住了阿姐说的话,从此把口中的“大哥”改作了“阿兄”。
“小妹”。两个孩子听到声响赶紧往回跑,但楚昭璃已经不省人事。
屋内的男子听到声音即刻飞奔出屋,“阿璃。”他立刻抱起小女儿仔细查看,然后迅速在她的人中、百会、合谷等处或轻或重捻掐揿压了几下,才把她送回房内的床上,又细心把了把脉,随后在她的身体各处插满了一根根银针,半个多时辰过去,她仍然昏迷不醒,但呼吸逐渐平稳,脱离了危险,楚长风暗自松了口气,走出屋来。
“阿耶。”门口两个做错事的孩子正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驮背的老仆福伯也是一脸紧张。楚长风轻声安慰道:“都放心吧,没有大碍。福伯你先去熬碗素米粥吧。”
他低声责备了两个孩子几句,孩子们的头便低得不能再低了。顿时他的心软下来,“这次暂且记下,去吧。”
楚云熙鼓起勇气问道:“阿耶,小妹什么时候醒,为什么她现在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楚长风沉闷的摇摇头,转身又回了房,天色渐渐暗下来,福伯端来了素米粥:“阿郎,粥熬好了。”
楚长风接过粥搁在小几上,“还没醒呢,再等会儿看看。”
福伯道:“那我来守着,您去吃饭吧。”
楚长风摇摇头:“算了,我没胃口。”他望了一眼床上昏迷中的小人儿,转头朝福伯低声道:“阿福,她现在的身子越发虚弱了,看来这素米粥的药性已经不能有效控制病情了。我只怕……只怕……”
福伯是楚家的老仆,跟着楚长风已经几十年了,他十三岁进入楚家当楚长风的药童,两人从少年到中年,不管怎样的风云变幻、世事沉浮,始终一路相伴,一路扶持,早已如同家人。
他知道楚长风要说的是“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