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选来的秀女像一颗投进湖的石子,打破了深宫的平静。
白日里热闹了不少,季庚拿来鞋,跟在孟云泽身后,“主子,先穿戴好了再走。”
孟云泽摸了摸肚子,走过去打开食盒,她晌午头就这么一顿饭,定睛一看,无半点荤腥,一碟炒青菜,菜叶子已然不新鲜了,枯黄的卷着,边上搭着块馒头。
孟云泽扭头和季庚对视一看。
季庚讪讪地道:“实在没法子。”
孟云泽毫无胃口,她是饿得双颊凹陷,面黄肌廋,前些时候还能用茶水就着饭用,现下也只剩些茶渣子。
重重的叹口气,主仆二人皆陷入食不果腹的境地,孟云泽听到主殿传来的动静,坐起来,当即道:“去看看。”
郡亭宫被重新布置一番,和往日的破落相天壤之别,雕梁画栋,轻纱垂地,阳光斜穿过雕着祥云纹路的紫檀围栏,隐约传来女子的谈笑声。
薛奉颐正和旁边的内侍说话,神态闲适,手头上摆弄着桌上一座宝石盆景,另外一位胡采女坐在她旁边。
孟云泽迈步进来,也不瞧二人脸色,径直在桌边坐下,四下一望,颇为感慨,“一夕之间焕然一新,我还以为来错了地方了。”
薛奉颐手中的动作停下,皱了皱眉,先看向守门的宫女。
那宫女也很无措,孟云泽动作太快,一晃神来不及通报人就已经进去了。
胡采女道:“谁不奇怪以为那糟蹋样子是怎么住得下人的。”
孟云泽笑了笑,随口吩咐,“倒杯茶来。”
她转头对着薛奉颐道:“宝林的盆景看着挺值钱的吧。”
薛奉颐对她这副粗俗做派十分无言,摆了摆手,示意宫女去倒茶,撂下手头上的宝石,“你懂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今早赏下来的。”
孟云泽:“那娘娘对宝林是十分看重啊。”
旁边的内侍道:“不止是皇后娘娘器重,阎妃还叫人送来了不少布料,新制的衣裳,盛上来给两位主子看看?”
薛奉颐一面点了头,和胡玉怀选起衣裙首饰来,一面也到了用饭的时辰,底下那些太监便一道道地传菜。
热腾腾的佳肴摆上桌,那为首的太监扬声唱道:“单笼金乳酥,生进鸭花汤饼,同心生结脯,双拌方破饼,玉露团,乳酿鱼,羊皮花丝……”
薛奉颐继续拿衣裙上身比划,头也不抬。
孟云泽频频望向饭菜,等好一会儿,见她们毫无反应,“宝林,还不用膳?”
胡玉怀抽空瞥了她一眼,“用什么膳,我们还要为夜宴做准备呢,吃多了穿衣服可怎么好看?”
“那正好,我帮你们解决了。”
“慢着。”薛奉颐阻止,“谁准你来上我这儿用膳的?你不回去自个儿屋子是什么主意?”
“这个么……”孟云泽提起筷子,“同住一殿,何须计较许多,你先同我说说夜宴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晚上在琉藻园设宴,邀后宫妃嫔和今年的秀女前去,届时皇上也会到场。”胡玉怀道。
“宝林,我都打听清楚了,宫里许久都没有酺宴,咱们进宫这从头到尾都未能见陛下一面,今夜恐怕是难得的机会,要好好准备。”
面前空了几个盘子,孟云泽一边擦嘴一边以示明白,倘若皇帝未曾出面,那选秀的事应当是皇后一手操办。
“你还不去准备?”薛奉颐问。
孟云泽是想按规矩走个过场就行了,可思及琉藻园离太液池近,没准还能去钓个鱼。
想到此处,人立刻就去收拾东西了。
薛奉颐见状,嗤笑一声,又见她临走不忘揣两碟点心,嘲讽又变成了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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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这场选秀由户部拟定初选名册,被朝中老臣连催带赶,京中名门和各地州县闻风而动,早暗暗做足了筹备,逐一复试,交给皇后选阅,拿定人选后,户部再奏报圣上,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先斩后奏。
宫中没有太后,皇后需要担负的职责重大,和宸妃几人主事,丝毫不敢懈怠,慎之又慎地定下各家的秀女。
可即便是奏本堆满案头,朝堂进言,也无人能替皇帝拿主意。以皇帝动辄砍大臣脑袋,全凭喜怒的作风,皆是冒了极大风险。
皇后当着皇帝的面也曾旁敲侧击,得到的回应都是一句,全权交由皇后处理。
看似是信任,却颇有皇帝一贯视若无睹的态度。
宸妃劝道:“娘娘何必如此忧愁,皇上向来尊重您的意见。”
“在陛下首肯之前擅作主张,已是犯了大不韪。”是以这帮人背后捯饬着让皇后出面挑明。
皇后揉了揉眉心,“你也是最早进宫的老人了,是知道陛下从不听劝的,但凡有不喜,必然会拧着来。”
“可皇上不是见了那集芳屏大为满意?”
“大为满意?”皇后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