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3)

孟云泽是被架着胳膊从床上拖起来的,自打她过了皇帝那关,整个人懈怠了不少,作息又开始反复无常了。

“主子,快醒醒!”季庚把她衣襟揪起来摇晃,“今早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别吵……别吵……”

季庚只能唤来另一个宫人,“你去抬着主子的脚,把她抬出去!抬不动就连被子一块——步舆呢?别候那么远!对就停在门槛!还有你,把水盆拿来!”

用热腾腾的布巾盖在孟云泽脸上,人稍微能睁眼了,才浸水又抹了两把。季庚在路上给她梳好头,孟云泽这才能人模狗样的进入立政殿,各宫娘娘不乏天不亮就开始梳洗打扮者,像她这般起床便走的实在少见。

“实在对不住……我来晚了。”

她作揖走进来,却见屋内一片安静,左右坐满了妃嫔,还有新入宫的生面孔,神态各异地望着自己。

孟云泽一眼过去不知跟谁对视,讪讪地挠了挠头,脚步往里挪,轻车熟路寻了个末端的位置,端起来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喉,便听皇后道:“孟才人,怎么来这么晚,快些来,跟皇上请安。”

“咳咳咳咳咳!”孟云泽被水呛到了,满屋子里就听她的咳嗽声,硬着头皮上前来,还有些憋不住轻微的咳嗽声,“婢妾给皇上请安,咳咳……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好巧不巧这个时辰也来看望皇后,正在立政殿与众人说话。

孟云泽回想起那日侥幸逃过一劫,行礼间隙悄悄朝上方瞟去,冷不防碰上皇帝朝她望来的目光。

李轫坐在一面浓墨重彩的山水屏风前,他穿着身白袍,肩膀和襟口用金线绣了祥云纹,一脚搁在脚踏上,两眼惯常有些兴致缺缺,一柄折扇在掌心轻轻一点,“孟才人。”

“是,陛下。”

“你寻常几时起?”

“……午时。”孟云泽欲盖弥彰的补充,“倒也不是每天。”

“当真不寻常。”李轫面上瞧不出喜怒,“阖宫也搜罗不出来第二个睡到午时的人物了。”

身后传来一两声低笑,孟云泽羞愧难当,埋首道:“陛下教训的是。”

“如此昼伏夜出,无怪乎。”

孟云泽听出弦外之音,对上他的视线,意识到之前自己能用皇帝这具身体,而李轫却不能交替,全赖孟云泽昼夜颠倒,夜里精神抖擞,白日困乏,而李轫若是穿进她的身体里,时间全用来睡觉了,哪里还能醒着了?

她一来便叫去皇帝跟前,被揪着错处,挨完问话,起身准备坐回原位,减少存在感,皇后微微一笑,“孟才人,别离这么远,坐近些。”

孟云泽只得在她左手下方落座,皇后转头对李轫道:“云泽年岁不大,这些年又少在人前,许多事不懂,我叫祝姑姑多上心去教她便是。”

孟云泽面露苦色。

“皇后娘娘这话,别是轻拿轻放才好,孟才人缺的,恐怕不止手底下人的一点教导。”

说话的人声色清亮,将一盏茶水搁落案上,抬起眼帘,看向孟云泽。

阎妃与薛奉颐同出一脉,父亲姓乔,是阎老将军手底下的幕僚,幼失怙恃,由薛老太太养在膝下,亲族中辈分极长,半大孩子未曾及笄,为皇帝登基之初送入宫,至今年岁不过十四。

阎正则头梳双髻,鬓上一枚碧玺蝴蝶簪,纹路展翅欲飞,臂间系了五色长生缕,腕上是镶金嵌珠宝镯,她身量不高,藕荷色褶裙底下露出的鞋面上镶嵌了珍珠。

孟云泽见过这位主很多次了,但阎妃是头一回注意到她。

“孟才人,有个问题我倒很想请教你,陛下喜好软舞吗?”

孟云泽那出整薛奉颐的戏就是被阎正则戳破的,开罪了阎妃的外甥女,自然也是惹得她不快。

她没想到阎正则会直接问出来,此刻僵硬地梗着脖子,不敢往皇帝的方向瞅一眼,也担心开罪了阎妃,会落得和得罪对方的前车之鉴一个下场。

“我想是……大概是,应该是……”孟云泽吭吭哧哧。

管皇帝喜不喜欢,反正她很喜欢。

“怎么我在陛下身边多年,”阎正则冷道,“从没有听说陛下对软舞有所好。”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向来随口胡诌的孟云泽惊觉说错话,急忙道,“陛下近来召幸婢妾,才有所了解……”

说完,觍着脸朝李轫一笑,露出两排白晃晃的牙齿。

她是希望皇帝别拆穿自己,可这一幕落到其余人眼里,就成了一朝山鸡变凤凰的嘚瑟。

阎正则虽面容稚嫩,但两眼锐不可当,“大胆!不知体统,陛下你看她……”

她话到一半,皇帝却站起身,“你们陪皇后说话吧,朕还另有要事处理。”

孟云泽松了口气,随着众人一齐矮身相送。

李轫大步经过身侧,临走出视线,背在身后的手转了转扇子,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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