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当事人上县衙讨公道去了!”
铛梨刚在街上凑完热闹,迫不及待回来与闻昭细说。
昨日闻昭与她说了椅子的事后,知县在她心中就是一个五百斤的老男人,又听得此事,倒也没有太诧异,仿佛两者就是相依相存一般。
后堂雕花桌上,墨迹在宣纸上飞舞游动,闻昭一心一意绘制图纸,中途神色微动,墨汁顺着停滞的笔头滴落,在纸上由一点晕染开来。
眼见又一滴墨即将聚合,她抬起毛笔,于砚台轻蘸,缓缓道:“应是假的。”
“为什么呀?”
铛梨不解道。
虽然不知全貌,不敢妄定结论,但是姑娘如此笃定,让她不由得心生疑惑。
闻昭不疾不徐道:“这些时日,有关新知县的传闻众说纷纭,但你可曾听谁说亲眼见过新知县?”
这句话,着实点醒了铛梨。
旁人她不知,就自己看来,新知县若是早已上任,起码也应该有接印之礼,就算低调,县衙中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风声。
而近些日子县衙无有躁动,证明新知县还未到。就算到了,也没有正式上任,出现在百姓面前。
如此这般,昨日那些据说是亲眼所见者,一眼便能认出那是新知县,果真是无稽之谈。
“……那这是刺史安排的?”
铛梨迟疑道,“可是这陷害的岂非太明显了一点……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了啊。”
虽然她一时半会也没有看出来。
但是百姓又不是傻子,早晚能知道。
“官家的事,咱们少听少说,”闻昭将图纸折叠,收入抽屉中,“左右也跟咱们没有关系。”
铛梨颔首,又问道:“姑娘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昨日送走那位先生后,姑娘便一直在画这图纸,看这样子像是熬了一夜,眼底有些憔悴色。
和夫人一样,总是不停歇的做事,容易累坏身子。
她刚想劝几句,一阵尖锐的笑声自前堂传来,铛梨几乎瞬间判断出了来者何人,忧形于色道:“姑娘……”
铛梨刚来投奔闻昭的时候,就与她说过许多梁芹家人的事。
梁芹出身小康之家,及笄那年嫁入夫家,育有一女后便独自一人游历山河。
至于其中缘由,闻昭倒从未听她说起过。
不过也因此,梁芹的女儿记恨闻昭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母爱,并将火发在铛梨身上,以至于铛梨在府中处境艰难。
闻昭知道铛梨有所顾忌,安慰道:“这是在营造阁,她不会对你做什么。”
“是啊,我的确不会对她做什么。”
那声音蓦然响在二人耳畔,犹如雷声骤起,“闻昭,我是来找你的。”
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果真与铛梨说的一样,明明身在富贵家,不知怎么养出了村野妇女的性子,一身华贵珠宝,甚是惹眼醒目,仿佛将她的身世写在了脸上。
再明艳的打扮,于她而言也尽是俗气。
闻昭本对她怀有歉疚之情,虽不是自己所为,但一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如自己一般失去了娘亲,便处处包容,从不允许铛梨将话说的太过分。
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闻昭依旧像对任何人一般,躬身行礼,道:“宁姑娘。”
宁千暮丝毫不领情,嫌恶般瞪了她一眼,随后打量着后堂内的装潢,不屑道:“原以为你能得我娘赏识,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没想到我娘的铺子竟让你给毁了,让人心寒。”
闻昭无意与她吵闹,看在师父的人情上,总要处处容忍,“我总是比不上师父的。”
“看来是我娘看错人了。”
她有意刺激,又见闻昭并未放在心上,自己也失了兴致,气冲冲走过几步,一甩衣袖,坐在闻昭的椅子上。
比言语犀利更可恨的是,别人根本没把你的话当做一回事。
“我娘曾经在锦江建了一座编梁木拱桥,你可知晓?”
“自然知晓。”
那是半年前,梁芹刚来锦江,汶河上的那座桥被拆迁,梁芹没要银钱,帮那边的民众造了新桥。
此事一出,汶河那边传开了师父的美名,还受到了当地百姓的集资嘉赏。
不过那也已经过去了半年,也不知宁千暮突然提起所为何事。
她把玩着桌上放置的工艺品,随后道:“那座桥是我娘的毕生心血,其中价值不可估量。当时没要分文应是权宜之计,现如今,我娘过世,有些东西终究该要回来的。”
还没等闻昭说话,铛梨抢先一步,不可置信道:“你想要问汶河百姓要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