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永在。
良人是谁?
宋连淮故作镇定,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闲闲道:“愿姑娘心想事成。”
“我有一件事想请求先生。”
感受到闻昭的视线,他喉头滚了滚,道:“姑娘请说。”
不会是那件事吧。
要是那件事的话,他怎么能让姑娘先提。
前几天姑娘说要与他不复相见,会不会是各种意义上的害羞。
然后他收到了姑娘的邀请信。
他不禁弯了弯嘴角,还未等闻昭说明是哪件事,直言道:“当然可以。”
“……”
闻昭喉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迟疑道:“先生都知晓了?”
虽说宋连淮身在县衙,兄长又是知县,自当无所不知,可这等民间小事,他如何能得知?
宋连淮心道,姑娘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自是思量许久的,如果他再装猜不出来,让姑娘失望,就得不偿失了。
他点点头,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多谢先生。”
闻昭松了口气,道,“生辰宴在下月初,我们月末便出发吧。”
“好……”宋连淮察觉不对,道,“生辰宴?”
“先生不是知晓了吗?”
闻昭更疑惑了,问道,“那先生答应的是什么事?”
终于意识到是自己会错意的宋连淮,耳根霎时红到滴血,在升腾的热气里,他找到了借口:“我以为是让我和你一起逛灯会。”
闻言,闻昭垂下眼睫,想着。
她什么时候提到“灯会”这个字眼了。
祈福后,两人并未走远,在及膝草地中缓缓挪着步子,闻昭将梁老夫人的邀约与宋连淮说了一番。
宋连淮当即表示,他日日闲在县衙里,能与闻昭一同去通县赴宴,荣幸之至。
确定好启程的时间,闻昭才真真正正的完成了这次来花朝节的任务。
此刻她已经有些疲乏,但又不忍扫了宋连淮的兴,陪他在各处逛了会儿,又去花田里的客栈用了些吃食。
既是开在花朝节,那吃食也是极为讲究的。
只闻昭在食谱上看到的那些,已经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比如花粥,花茶,花酒,亦或是用花做成的点心,薝卜煎①,雪霞羹②,广寒糕③等等。
闻昭对吃食向来无甚要求,随意点了几样就要作罢,偏偏宋连淮不愿意,又掏出了他那仍然鼓鼓囊囊的锦囊,将食谱上的花馔全都上了一遍。
且不说吃不吃的完,光是那阵仗,各式各样铺满了桌子,引得无数人侧目,闻昭就不想再待在那儿一刻。
宋连淮将碗筷递到她手里,丝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一样一样的尝。
出了客栈后,已是黄昏时分。
橙色天幕上缀着浅淡的云,薄日西沉,黑夜倾覆如泼墨。
闻昭见着远处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和花朝集市里逐渐燃起的花火,知道这灯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实在乏味,试探问着旁侧似乎永远停歇不下的宋连淮,“先生若是累了,我们这便回去也行。”
“这才几步距离,能陪姑娘赏灯会,我又怎么会累?”
宋连淮丝毫没察觉到闻昭语气里的意兴阑珊,还信誓旦旦道:“不仅是灯会,开在后半夜的百花戏,我也一定会带姑娘看完。”
……后半夜?
闻昭不敢想象,那时她会有多困,多累,多难熬。
与其那个时候睡倒在这花田里,倒不如早早提出要回去,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对闻昭来说,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就叫“皮肉之苦”。
行至一片绿荫下,闻昭下定决心,刚要开口,听得正上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仰头看去,枝桠交错,深不见底,只有数片绿叶在震颤中旋旋落下。
她惊了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被几块石子绊倒。
宋连淮眼疾手快,大手强而有力的拉住她细瘦的手腕,等闻昭立正身形,又将人往身后扯了扯,而后阴沉着脸,面向前方,不知说与谁人听:“出来吧。”
下一瞬,闻昭在宋连淮宽广的肩膀后,视线被迫上扬,眼睁睁看到一个玄黑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才停止。
地上的情景,因为有宋连淮挡着,她看不到那人是否已经摔成重伤了。
闻昭深深望了宋连淮一眼,那高高挽起的乌发下,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脖颈。
而之前宋连淮能直接将她带上屋顶,想来身手不凡。
今日种种,又见他出手阔绰。
定不是寻常人家。
也不知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前面有声音传来,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