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家中冷冷清清。有你们陪伴解闷,这日子还能过得快些。”
父子二人指的便是梁老爷和梁少爷。
宁千暮顿了一顿,放下茶杯,道:“我阿爹最近也总念叨说,商会要完了,宁家要完了之类的话。”
梁老夫人惊道:“难道真是近日商行不景气?”
“我本要慢慢接触商行,跟阿爹学习行商之道,阿爹也是愿意的,可前几日忽然就不让我去了。”
宁千暮作为家中独女,要替父亲守住世代相传的财富,是她从小便贯彻执行的事情。
于是这些年她从未懈怠过学业,一心一意为接管商行做准备。
她唉声道:“以往家中不愁衣食的,阿爹却下令节俭,大张旗鼓的清扫往日账目,还让我去阿母生前建造的地方索要银两……”
话音一顿,宁千暮余光扫见一黑一粉两道人影伫立于门口。
她抬眼看去,见闻昭也在望向她这边,凝起的恍然大悟的眸光,随即沉重了些。
闻昭定是听全了她说的话。
她饶是不想向闻昭解释这些,此刻也再无济于事。
端茶浅饮,掩盖住了心底不快后,听着闻昭并无不妥的问候语,她翻涌的情绪,随着他们二人落座,归于平静。
闻昭不爱用茶,其中苦涩她最是知晓,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后,思考该怎么才能回到之前那个话题。
她倒也不是在听墙角,不过行至屋外,宁千暮又说得入神,没注意到他们罢了。
至于宁千暮说的“清扫账目”,这应该并不是一个繁荣商会急切需要做的事。
宁家与梁家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家负责商会的人,应是特意瞒了家中亲眷。
什么事需要这样瞒着?
自然是亲人听到后会惊慌失措的事。
闻昭看了眼宋连淮,暗自遗憾。
有外人在场,她们就不会再谈起家事了。
想了想后,闻昭看向高座上的梁老夫人,问道:“梁老爷和梁少爷今晚会回府赴宴吗?”
提到这个,梁老夫人颇以为傲,道:“他们自然会来,多日前便允下的,要是连老母亲的寿宴都不肯赏脸,那便是违背了梁家家训。”
梁家重诺守信,世代如此,刻在骨子里的家风。
而梁老爷和梁少爷继承商会后,发展如日中天,梁老夫人满意至极,每每提及,都要炫耀一番。
闻昭颔首微笑,继续道:“梁老爷才高八斗,梁少爷技高一筹,梁家商会,百年之业,必定后继有人,名垂千古。”
这吹捧的话属实夸张了些,不过也正说到了梁老夫人心坎上,她不自觉笑出了声,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笑意淡了下去。
“不过近日可能是出现了什么……”
“梁老夫人!”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厮,躬身作揖道:“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梁老夫人惊坐起,挥着手臂急匆匆道:“快将他们请过来!”
长辈都站起来了,他们这些小辈也不能再坐着。
三人同梁老夫人一起,面向屋门,面色平静,心中却与梁老夫人一般带着期盼。
闻昭本就对宁千暮贸然来营造阁要银两的动机存疑,经她一番透露,原是受了宁老爷之命。
那宁家必然不像锦江传言那般,“安富尊荣,无事发生”。
若是梁老爷与梁少爷可细细说来,那便事半功倍。
众人心怀各异,那扇门适时被推了开来。
为首的来人强壮之年,负手在后,大步流星。身后跟着一个模样相似,年轻了些的男人。
竟又让闻昭看到了师父的影子。
与那年轻男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她不禁看愣了神,视线随着男人走动而游移,靠近,擦肩而过,直至再度错开身位。
落入宋连淮眼中,二人视线交缠,似有旧情流露。
他又想到了宁千暮说过的话——
“邻家一个少年日日来寻她玩耍,我亲耳听到那个少年一口一个‘阿昭’。”
这应是梁少爷,倒也符合“邻家”这个身份。前院和后院,也是相邻的。
若看年龄,梁少爷二十有五也未曾娶妻,也差的不多。
莫非。
他双手握紧了些,藏在袖口里,并不惹眼。
那男人在梁老爷之后向梁老夫人行礼问安,清冷持重,朗声道:“梁裘向祖母问安,祝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而后他才看向旁侧站的人。
视线依次扫过宁千暮,宋连淮,于闻昭身上停留,凝于周身的寒气散去,气质温润了些。
梁裘面向闻昭这边,良久,缓缓开口:
“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