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那头,传来了何景杨惊愕的声音。
“杨杨,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学校吗?”何二斌也大吃一惊。
站在一边的何芷只能看着干着急,她没办法告诉何二斌,这个电话是何景杨打给她的,也没机会跟何景杨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幸好,何景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是几天不在家了,所以打电话回来问候一下。
满脸失望的何二斌狠狠地挂掉了电话,令人窒息的气氛再次弥漫了整个屋子。
伴随着何二斌长久的沉默,电话铃声没有再次响起,但何二斌固执地守在电话旁边。
常莲华明白,何二斌这是不甘心。何二斌不愿意承认,饭店没有叫他回去帮忙。
晚饭的时间到了,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但何二斌不为所动,仍然不愿意过来吃饭。
常莲华和两个女儿在饭桌前等了很久,她们眼巴巴地盯着眼前的饭菜,看着原本热腾腾的热气逐渐消失。
谁也不敢说话,谁都不敢打扰此时此刻的何二斌。他就像一颗随时会点燃的炸弹,谁也不敢贸然靠近。
“咕……”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何芷与何小芷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她们忍不住向常莲华发出眼神求助。
常莲华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委婉地说:“二斌,过来吃饭吧。”
何二斌仿佛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话旁。
过了好一会,常莲华再次开口:“二斌,晚饭做好了,一起过来吃饭吧。”
何芷屏息凝神地看着何二斌,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何二斌顿了几秒过后,猛地站起身来,拔掉了电话线。
还没等常莲华反应过来,何二斌就把电话机举了起来,他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想把电话机摔在地上。
何二斌看了一眼电话机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把电话机放了下来。
但是,何二斌心里的怒火还无处安放。
何二斌环视了四周,往前大迈了几步,一把拿起了热水壶,“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热水壶的内胆被摔得支离破碎,锋利的碎片往四周飞溅。
滚烫的热水向四处飞洒,溅到了他们的脚上,落下了一个个红色的印子。
何二斌的脚也被热水溅到,但他好像没有反应一样,大喘着气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常莲华心有余悸地看着这满地狼藉,抱紧了何芷与何小芝:“没事了,没事了啊。”
“真的没事了吗?”何芷的心里暗暗想道。
电话机贵,何二斌舍不得摔。热水壶便宜,他忍心砸。
领导厉害,何二斌不敢直面反抗。家人软弱,他放肆地随意抽打。
常莲华紧紧地按住了何芷与何小芝的手,想要止住她们的颤抖。可是,常莲华自己的手也止不住地抖动。
“姐姐,我们跟景杨哥哥说吧,让他帮帮我们。”何小芝不想继续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她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求助于他人。
“不行。他在准备高考,不能让他分心。”何芷果断地拒绝了何小芝的想法。
“可是……我好害怕……”何小芝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用怕。万一他再动手,我们就报警。就算他是爸爸,也不能这样随便打人的,法律会保护我们的。”何芷一脸坚定地说。
这些天来,何芷不是没有想过怎么反抗。她身子薄,一时半会学不会功夫,直接反击没有胜算。
何芷回想起她看过的新闻,她记得,电视有报道过孩子报警说爸爸家暴,得到警察处理的。
抱着这一丝微弱的希望,何芷勉强地撑着自己。
“One man,no man.”
“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
这是何芷今天打算要跟何景杨说的英文谚语,但她没有机会说出来。
其实,何芷很期待何景杨的反应,她想知道他认不认同这句话,是不是只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反抗什么。
何芷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何景杨的情景。当时,面对两个欺负人的小男生,何芷一个人朝他们扔石子。
那时候,何景杨问何芷:“竟然一个人在这里出头?”
何芷的心里很是不服。她认为,只要是做正确的事情,就算一对二、一对多,也应该去做。
如果回到那天,何芷依然会选择一个人去赶跑两个小男生,尽管她不知道何文正或何景杨会不会出现。
所以,同样的,何芷现在仍然选择一个人对抗何二斌的暴力,无论有没有何景杨的帮助。
何芷不排斥别人的好意,但她不想依靠别人的帮助。
何芷深信,自己人生中的难题,只有自己才能真正解决,只有自己能够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