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和季琮在山南住了将近两个月。立文都说,这简直是承礼硬挤出来假期,他们几个虽然更辛苦,但是他们从心底里希望承礼能多休息休息。他自从回国,就超负荷运转,内外部都承受巨大的压力。有时他们真心希望他能多一些这样的假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季琮在经历什么,也鲜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矛盾和煎熬,如今疏桐这个小甜妹成日缠着季琮,他们发自内心觉得替季琮开心,毕竟软萌田疏桐配儒雅的季承礼,正正好。
这日老阿妈外出,屋里吃的所剩不多。疏桐准备把剩下的面下水煮熟,凑合一下。季琮却不肯,拉着她去集市,在人来人往尘土飞扬的乡村集市买了新鲜的蔬菜。疏桐诧异看着穿着白色外套戴着细框眼镜英俊矜贵的季琮弯着腰,认真挑选食材,从农民手中接过蔬菜,熟练装在袋子里,而后还买了些牛肉以及水果。疏桐觉得,和季琮相处越久,越容易被他深深吸引,他全然没有任何商界精英的样子,就这样蹲在摊位旁,专心挑选蔬菜,笑着和农民谈论收成。可是他又显得那样脱俗,在尘土飞扬的喧嚣市场,显得卓尔不凡,频频引人侧目。或许就是季承礼的魅力,他从不自命不凡,从不颐指气使,对着任何人,私下都可以叫他表字,无论是商界合作伙伴还是家中司机用人,他都让大家私下叫他承礼,不必拘礼。他随性,随和,不拘小节,却又不是散漫之人。如同田父曾经夸他的话:
“季承礼,他敏锐却并不是刀刃般锋利,他果断却又非独断专行,他有这这个年纪难有的温厚从容,却也不失飞扬洒脱。”
疏桐在和他相处中慢慢体会到这个男人的魅力,远不止高大英朗的外表,而是他随和睿智又挥洒自如的状态。
回到住处,疏桐不好意思说:“我不会做饭……”
“我知道。所以我来做。”
季琮悠悠说。
“那我呢?”
“你也不准偷懒,你来洗菜。”
那是疏桐第一次洗菜,虽然双手沾了泥水,可她很开心。
季琮熟练生火,切菜,炒菜。半小时,三个小菜上桌。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竟然会做饭?”
季琮给疏桐夹了牛肉放在碗里,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厨艺过得去,饲养你这小家伙足够了。”
“你是世家公子,怎么会切菜炒菜这么熟练?难道你不是佣人给你做好的吗?”
季琮优雅夹菜,慢悠悠回答:“烹饪是一个创造的过程,很多乐趣,我喜欢享受这个乐趣。有时间就自己做菜来吃。从前我读书时,都是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
疏桐被季琮的说法打动:“烹饪是创造的过程。嗯……或许我也可以尝试看看。”
“当然,可以试试这个过程中的乐趣。只有你体验了,方知个中美妙。”
疏桐后来回想,季琮就是这样潜移默化影响了她,唤醒了她。让她从麻木无聊中摆脱,开始找到生活和工作的精彩。
吃过饭,疏桐主动提出洗碗。季琮也不帮忙,看着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在灶台前忙活。疏桐收拾好,向季琮邀功,季琮展颜笑开,说:“可以嘛。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疏桐抱住他:“季承礼,为什么和你在一起,连洗碗洗菜都会变得有趣?”
季琮细心整理她刚才低头洗碗散落的头发,小心地把它们别在她耳后。女孩笑容甜美如同蜜糖,她坦荡地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感受,让季琮心里温暖又熨帖。他轻轻说:那是因为你赋予了这些琐碎乐趣,所以连带我都会感受到。”
那日傍晚,老阿妈还没有回来。季琮在院中抽烟,然后忽然发病。疏桐看到他状态不对,迅速扶着他侧躺在她身上。
他身体剧烈抽搐,整个人将近二十分钟都没有意识。疏桐还是很怕,季琮扭曲的身体,确实可怖,她强撑着自己注意他的呼吸,注意不让他磕碰到自己。直到他渐渐平复下来。
良久,季琮没有力气站起来,也没力气说话。
疏桐就这样抱着季琮坐在院子里。
老阿妈回来看到季琮倒在疏桐怀里,吓得连忙祈祷,关切的问着季琮感觉怎么样,然后和疏桐合力扶着他躺在床上。
疲惫的季琮说话带着喘息。
“抱歉……又吓到你了……”
他发病后非常虚弱,恢复神智后,很长时间没法完全恢复体力。
疏桐心疼,坐在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这个男人平时从容儒雅,却有这样让人尊严扫地的顽疾,这样的强烈的对比让疏桐不免心中怜惜。
“我没有吓到。这次我没有慌张,快速扶你躺下来。慢慢我就有经验了,保证会看着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疏桐故作轻松笑答。
怎么会不怕呢。她还是很怕。高大的男人颓然倒地,丧失意识,五官扭曲,四肢痉挛,任谁都没办法心平气和面对吧。
她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季琮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