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寂回想着云柳那拙劣的演技,竟然有些好笑。
尽管那样的猜测十分之荒诞,但任寂内心还是隐隐有那么一丝希冀。此次任务本就难如上青天,哪怕此人是妖怪,他也咬牙认了,只要能够为他所用,妖魔鬼怪又如何。
不过,他更坚信是自己与云柳换气的时间错开了,这才导致久久不见此人身影。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也知道,这小娘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自己直接询问,先不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怕是得先受一番奚落。
没瞧见,这人在水中看清是他之后,眼中的那抹不耐么。
可就凭此人方才在水下能坚持如此之久,上岸后仍旧清醒,便足矣让任寂动了不顾一切将人纳入麾下的心思。
云柳寻着前世刚学潜水时的模样,不断地咳嗽,弱弱开口骂道:“任寂,你有病就去看大夫,特意跑这么大老远来折腾我是什么意思?”
或是因着呛了水的缘故,小娘子说起话来不像平时那般慵懒,也不似生气时的中气十足,反而有些娇。
任寂只感觉自己刚降下热度的耳朵又有些氧意。
为了更好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任寂背对着云柳,负手而立,不发一言。
云柳一边在心底咒骂着,一边思索一会儿如何将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海货给找回来。不得不再次感叹,她跟这小将军似乎天生命里犯冲,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这小将军克她。每次一遇见与他相关的事,她都捞不着好。
“别玩高深那一套,你此行到底是何目的,直接说出便可。”云柳躺在渔船里,平复着想杀人的心情。
几次相处下来,云柳明白此人并不是什么阴晴不定、嗜血残忍之辈,反而称得上一句“良将”,但今日忽然发疯,着实令云柳不解,就算是要试探她的虚实,以这小将军一贯的作风,也不必如此极端。
“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任寂回过头来,神色郑重。
不成想,这一回头便瞧见云柳衣衫不整的靠坐在渔船上,眼带讽刺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你恩将仇报后,仍旧愿意为你所用?”
任寂立即将脸撇向一旁,一贯沉稳的人难得有些语塞:“方才是情急之下不得已冒犯,若云娘子愿意,事成之后,在下定会重谢。”
“呵,任将军不觉得此话颇为耳熟么?你想想看,自你我二人相遇后,这样的话,你说过多少次?”
云柳觉得这人确实是人才,能屈能伸。在后世都难有,更何况在这等级制度分明的封建社会。
听着这满含讥诮的话语,任寂难得的觉得有些窘迫。
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维持这一方太平,任寂无可奈何开口的继续劝说。
不过云柳是谁,前世短短几年便掌握住动乱家产,将一群狼子野心之辈值得服服帖帖的人。岂会因为几句好话便轻易动摇和心软。
更何况,此时的他们还有方才的溺水之仇。
云柳听着一向寡言的任寂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面露不耐:“任将军不必多言,民女能耐有限,怕是帮不上将军,届时又有性命之危。我还要养家糊口,恕不奉陪。”
说完,云柳起身将土布外衫套上,准备离开。
“云娘子当真如此决绝?”身后的人不再似之前的耐心,此刻上位者气势尽显。一身黑衣,面色冷峻。
云柳闻言,转身直直看向任寂黑沉沉的目光,不惧不畏:“那又如何?”
一时间,烈日当空下,二人剑拔弩张,海风都似静止了一般。
躲在船舱偷听偷看的青云一时间被这阵仗弄傻了眼。
她知道云娘子不似看上去那般淳朴、简单,但小小年纪便与将军的气势不相上下,还是让他为之震撼。
小娘子哪怕一身灰黑的土布衣衫,在身高腿长的任寂面前也丝毫不落下风。
若说一个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才之气,那另一个身上便是指点江山的王者风范。
是的,王者风范,在前世云柳的商业王国里,她就是自己的王。
“云娘子要想清楚,你不是孤身一人,若执意与皇室作对,怕最后下场凄惨。”
瞧,这边是绝对权力的重要性,前世的聪明人从不会这般威胁她,因为她本就孤身一人,无所畏惧。
但,显然,如此胁迫一人,才是达到目的的最快方式。
云柳知道,自己不得不受这一份威胁。前面的种种,不过是她再赌,赌任寂不会像许多上位者那般,利用家人这根软肋逼人就范,只要赌对了,她便不用卷入他口中所说之事。
能让一贯从容有度的面瘫将军都为之失控的事,想也知道不会安全,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想参与。
可,她赌输了。
哪怕平时对待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温和无比,丝毫不见高高在上的模样,但也不妨碍他就是世家大族里培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