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热闹非凡的集市。
大魏朝自开国之初,便订立了赶集制度,每月一次集市,除了售卖些必需品之外,还有时令之物,例如正月的花灯,二月的春花等,只是近年民生凋敝,百姓都食不果腹,集市也没有从前那般丰富热闹,沿街售卖的,大多是吃穿等生活必需之物。
若锦跟着他们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眨巴着清透的大眼,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头一次来赶集,新奇的很,见着沿街琳琅满目的小吃,忍不住咽了口水,可眼眸一转,撞见谢长岁的炯炯目光,心里又开始默默祈祷,方才自己的失态没有被他瞧见。
“老板,来四个肉包。”
身后传来谢长岁清冷的声音。
“四个?怎么分?”吴歧不禁问道。
“你我各一个,剩下两个……”他看了一眼若锦,把油纸包塞到她手心。
“你帮我拿着。”
“啊?”若锦怏怏耷着眼角。
光看不能吃,真是一大酷刑啊。
“我说是这条路么?怎么这么远?”
“快到了,就前面。”
吴歧和谢长岁两人一边走,一边吃着热腾腾的包子,香气直往若锦的鼻子里钻,她跟在后面,意兴阑珊,过了许久,谢长岁才发现不太对劲,回过头看向她。
小丫头眉眼耷拉,瘪着嘴,无精打采,似乎有满腹委屈无人诉。
“你怎么这么老实?”
谢长岁脸上带着冷笑,逆着光侧头看向她,明明是一番好意,却碰到个不识趣的,现如今他是好人作成恶人。
若锦委屈吧啦抬头,辨别谢长岁神色稍愠的情绪,不明白怎么又惹着他了,吓得站在原地,讷讷不语。
谢长岁双手叉腰,负气地叹了口气,拿她没了办法,只好走上前,将她手里的油纸包打开,重新放到她掌中。
“吃。”
说完,还不解气,嘟囔着训道:“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可真听话,若叫你去死,恐怕也乖乖赴死不成?”
若锦突然抬起头,一双澄澈明亮的眼中布满惊恐,隐隐还有莹光闪耀,就像是身处暴风雪漩涡之中的小鹿,谢长岁只道是自己方才话重了,连忙低下头,收起烦躁,不再多言。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家布店,用之前打猎所得的狐皮,换了一床崭新松软的被褥。
谢长岁又走到成衣处,非常干脆地选了一条极为普通的青灰色料子,并吩咐再来一双厚底绣鞋。
掌柜看了看他,带着几分揣测,问道:“是给这位姑娘买?”
谢长岁点了点头。
掌柜叹了声气,颇有几分暴殄天物的意味:“姑娘窈窕有致,这颜色对于她而言,不够鲜亮,太过寻常了些。”
毕竟是男子,对这些衣裳饰物很不在行,谢长岁目光越过掌柜,询问地看向若锦:“你觉得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谢长岁带她来赶集,就是为了给她添置衣物被褥,想到这,突然心里暖意融融的。
一拢昏黄的灯火下,若锦的笑意温暖而沉静,她目光澄澈,摸着棉袍,脑海中浮现着自己能够如寻常女子一般,自由自在地生活,声音轻柔似羽毛:“我觉得挺好的,穿这身更自在些。”
谢长岁点点头,目光露出些许欣赏,撑着脑袋,想逗她笑笑:“就是,总得给别人留点活路不是。”
果然,若锦抿唇捂着嘴嗤笑一声,两人侧影映照在窗上,隽永得就像一幅古画。
吴歧见谢长岁这般大手大脚,连忙拉着他到一旁,小声劝道:“哎呀,这些可要花掉咱大半年的用度了,长岁,值得么?她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不知哪天就跑了,到时候你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可谢长岁却想都不想,扔出一小块银子:“她走或留都在她,我无所谓。”
“你就嘴硬吧。”
吴歧觉得肉痛,但钱是谢长岁的,他也无权横加阻挠,只好在一旁帮忙将东西搬到牛车上,并拿绳子捆绑好。
日光西沉,时辰已经不早,凛风一吹,沿街的店铺都挂起了红红的灯笼,在空中摇曳,街上行人寥寥,谢长岁三人也坐上牛车,晃晃悠悠返程。
刚出城门不远,是一片密林,竹林微动,风声哗啦啦响起,谢长岁遽然起身,按着吴歧的肩膀,目光森然,吴歧立即将车停下,默契不语。
若锦屏息凝气,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令她立即察觉出,危险即将来临。
片刻之后,从竹林上方飞身落下数道黑影,手持长剑,杀意尽显,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交出地图,否则便是你们的死期。”
“什么地图?我不知。”谢长岁眉目冷淡,低眉皱了皱眉头。
“少装蒜,姜户川死前将地图交给了你,我们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你莫要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