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谢长岁,面带和蔼的招呼道:“孩子,多吃点,别客气啊。”
炉火融融,两位老人说了会子话,便精神不济,回屋歇下了,若锦不愿过多叨扰,谢长岁重伤在身,她也不放心,便选了个暖和的屋子安置谢长岁睡下,而她则守在一旁,坐着将就一宿。
“谢长岁,你的伤怎么样?这走了这么多路,也不知有没有裂开。”
火星噼啪作响,可是谢长岁却一言不发,自从离开那宅子,他便一直脸色沉郁,心事重重。
若锦心里担忧,想了想,既然他不说话,那她便只好走上前,自己动手查看了。
不出意料地,她伸手一碰到谢长岁的衣襟,便啪的一声,被谢长岁拍开了。
“啊。”男子手重,仅仅只是微扬手一拍,还是将她白皙的手背拍红了。
“抱歉,我没事。”谢长岁终于开口道。
若锦揉了揉手,像是看见了黑暗中的一束光,连忙追着问道:“你伤口还疼吗?需不需要换药…还冷不冷?”
谢长岁默默听着他的唠叨,最后终于忍不住,冷声对她道:“你去旁边屋睡。”
“我不,你身上带着伤,我不放心。”
“哪有和兄长住一屋的。”谢长岁轻声嗤笑。
“啊?”
“况且,我俩长得也不像。”
若锦咋舌一愣,过了许久才明白,谢长岁的言下之意是,她的谎言早就被人看穿了。
“好吧,下次我还是老老实实,说是你媳妇吧。”
果然,说谎话是不对的。
谢长岁一脸不解,脸色苍白中多了一抹不自然的红,她还以为他是发高烧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不热呀!”
谢长岁闭上眼,眉头一皱:“睡了。”
后半夜,雪越下越大,若锦一个哆嗦,被冻醒了,起来发现,炉火里的柴已经烧完了,她看看天还没亮,二老估计还没起来,她不忍心大冷天的劳动两位好心的老人,于是找来几块毡毯和厚厚的粗麻布,一股脑地全裹在身上抵御寒冷,可是夜里寒气重,她光是坐着,就冻得牙齿咯咯打架。
“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方才她的一番动静,把谢长岁吵醒了,他坐起身来,伸头看向若锦。
“没什么,你睡吧。”
若锦摇了摇头,面带歉意。
“你过来吧。”
谢长岁坐在炕边道。
若锦不明就里,走上前去,谢长岁一抬手,就将被褥披在她身上。
“那你怎么……”
“我睡够了,你睡会吧,等天亮了我叫你。”
谢长岁掀衣起身,若锦连忙拉着他:“不行,你有伤在身,得多休养。”
她知道谢长岁这话是托词,伸手突然揽住他的腰,肩膀微微用力,顺势将他压倒。
“哎,你……”
谢长岁方寸大乱,瞪大双眼,竟然都不敢喘气了。
若锦用头靠着他的肩膀,见他不敢动弹,才深吸了一口气,得逞道:“嗯,暖和多了,再睡会吧,天还黑着呢。”
搂着谢长岁的臂膀,她的心里既忐忑,又觉得踏实,她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子靠得如此近,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那人是谢长岁,她最最信赖,并喜欢的人。
她也不敢乱动,生怕压到他的伤口,离得近了,谢长岁身上浓浓的药香便钻入鼻腔,她闭着双眼,细细分辨药的成分,有龙骨、薄荷……还有天麻,嗯,是配料上乘的金创药,有这样好的药,再让谢长岁好好修养些时日,应该就会好得更快。
“谢长岁,我说过,我会对你好的。”
她不自觉地开始琢磨回去以后,给他做些什么调养的膳食,如何照顾他的起居等等,想得多了,渐渐眼皮子就沉了,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
谢长岁还是头一次被一娇小的丫头制服得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他就像一具僵尸,直挺挺地躺着,直到耳边传来那丫头轻柔而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微微转了转头,看向若锦沉静的睡颜。
不得不说,她长得很是清丽,就像春日照耀下,自雪山山顶融化而下的涓涓细流,清澈、欢快,好似从未掺杂人间的尘埃。
这样一个人,为何偏偏要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今日与谢肇临的一番争执,令他对自己的人生失望透顶,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一边是至亲唯一的倚靠,一边是心中对正道的追逐,或许,他真的如谢肇临所鄙夷的那样,是一个一事无成,桀骜无谋的莽夫?
而这丫头呢?明明听闻了自己的事,依旧义无反顾的跟着他,真是傻得可以。
她跟着自己,又有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