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要睁开双眼。
我下意识地反抓住半间修二的手,确保我不会被他一时兴起而丢下,以至于惨死在这里。
“光治,你已经没有用了。”黑石要直直看向举着刀的黑石光治,对着刀尖的眼睛没有一丝闪躲,眼神里充满了冷漠和疏远。
黑石光治也没有动摇,刀尖稳如磐石。
“赫,现在的你拥有那个能力,”黑石要看向我,“黑石家需要你,我需要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黑石家世代追逐的力量,此刻落在你身上,是神明的旨意,也是你的要为家族做出无人能及的奉献的宿命。”黑石要一边说着一边走近,黑石光治的刀也随着他的移动而改变方向。
我一阵反胃,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刚刚勉强吃进肚里的面条全部原封不动地呕出来。
别人或许已经忘记了几个小时前我刚刚从火灾现场跳下四楼之高度,但是我自己的身体上的伤可从没有缓和半分。在黒龍集会上的运动,还有刚刚那么长的山路,没有任何休息安养可言,只有在黑川伊佐那家里歇息的那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可以算得上休养。
再加上那个副作用不明的能力。
我呕出来的是面条还是血,可说不好。
“宿命吗?”我闭上眼想让头疼的症状缓和一点,“真是老派。”
“阿赫?”黑石光治错愕地扭头看向我。
“我的确不幸也幸运地靠那个能力苟活了一次,”我微微泄力,将身体半靠在半间修二身上以保存体力,“看来您一直在监视我。”
“你是家族的宝物,这是对你必要的保护。”黑石要说。
眼前发黑。我稍微闭上了眼睛三四秒。似乎我身体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了,几乎就要无法保持正常的站立。“这样的保护真是叫人恶心。”我说。
“光治哥,你下不了手吗?”我睁开眼,看向一旁的黑石光治。
早点解决这里的事……我还得和蝰蛇算账。虽然黑石光治说蝰蛇是因为希尔的意愿才杀掉了希尔,但斯人已逝,无从考证的对错只能由我自己来判断。杀还是不杀蝰蛇,我没办法做到轻易放弃。
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趣插手黑石家的事情。今日过后,若是黑石光治顺利继承家业,那我就从中抽身,只要固定的抚养费就已经足够,我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所以,快点吧,黑石光治。
快点杀了他,让这一切尘埃落定。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由我来。
这句话在我嘴边徘徊。
黑石光治瞳孔微缩,似乎真的下不去手。
我心下明了。虽说黑石光治恨黑石要恨得要命,但好歹也是在他身边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真要去要他命的时候,却又会在眼前浮现那过去的二十年。二十年的点滴凑在一起,是一个男孩对他父亲的憧憬以及崩塌后的碎屑,扎入皮肉,微微一动就会痛彻心扉。
那就只能由我这个刚刚认祖归宗没多久的家伙来当坏人了。
我屏息凝神,在混沌在一起的感官中挑出一个最诡秘的角落,潜入其中。再度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细节被放大,众人呼吸的幅度变得异常缓慢。
「时空滞留」,第三次的实现成功。
不幸的是,我自己本身的痛觉似乎也被放大了几倍。喉间一阵腥甜,好像马上就要吐出一口浓稠的血液来。
忍住痛楚和不断溃散的集中力,我走到黑石光治旁边,抓着他的手腕一步一步更靠近黑石要。利刃划破黑石要的衣物,刺破他的血肉,我几乎能够听见肉被划开的声音,但血却缓慢地渗出。一切看上去有些不合理的怪诞。
这个能力对我身体的影响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我来不及在做什么,被凝固的时间就在我不知不觉就被释放,与此同时我也双腿发软地倒了下去。
隐约间我听见大量鲜血从黑石要身体中喷出的声音,原本寂静的房间忽然被脚步声充斥。我倒在柔软的榻榻米上,却感觉头顶的绷带似乎渗出血来了,嘴角也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在我彻底晕过去之前看见的,是半间修二那个晃荡着的金属耳坠。
※
再度醒来时眼前就是灰谷蘭的脸,好惊悚。
“啊,醒了。”灰谷蘭说。
“啊,地狱的魔鬼怎么长的是蘭的脸。”我喃喃道。
“你还是昏着吧。”灰谷蘭毫不客气地掐住了我的脸,力度带来是刚好让我清醒的痛感。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消毒水的味道好重,还有手上绑着什么东西一样的拘束感,这是在医院吧。
“我昏了多久?”我看向正在吃削好的苹果兔子的灰谷蘭。
“三天三夜。你还真是能折腾,”灰谷蘭半带嘲讽半带恼火地说,“半间说你食物中毒进医院了,我来了才发现居然‘中毒’这么严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