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征(1 / 3)

车马巍巍而至,温如初仙姿玉貌,瑶林琼树,双手遮面行礼。苏府家主苏君识携全家老小,热情招待,叙及天伦之乐,共话家国兴亡。

温念,字如初,本为从五品户部员外郎,因主张赋税改革,提出“一条鞭法”,致龙颜大悦,廿二岁破格擢升正三品户部侍郎,春风得意马蹄疾。

而苏君识不过正五品吏部郎中,官阶低两级,举止稍显媚俗,他端起土黄缎面蝠纹衣袖,耷拉着眉眼寒暄:“纳征过礼一事,交于媒妁代办即可,何必烦劳贤婿亲自登门?”

温如初身穿孔雀蓝圆领丝袍,越发衬托他星月之相,苍林之姿,俯身拜道:“彩礼仪式繁杂,恐岳丈劳心,小婿特来打点,若有何疏漏,就地解决。另一方面,小婿几日未见绾绾,心中甚是挂念,不如一并前来探望,以解相思之苦。多有叨扰,还请岳丈见谅。”

“贤婿有心了。”苏君识听他言行得体,给足自己面子,不禁有点飘飘然,连忙引入上席。

席上坐着新近调任正三品京卫指挥使,绥靖王世子时枫,作为夫家亲眷入座,挨着温如初。另两席乃苏夫人殷氏母家亲戚,且都是官场人士。

温如初敬了一圈酒,转身睇见时枫冷着一张脸,乃唤他表字,笑问道:“谁人吃了豹子胆,竟敢招惹时榆白?”

时枫睨着他,沉声道:“若非看在你面子上,我断不会赴这等无味的宴会,简直无聊透顶。”

温如初替他斟满酒杯,拱手赔笑,“难为榆白你了,自你月前从边塞调遣归来,我忙于户部升任札付之事,尚未筹得机会与你一解云树之思,今日正好借这名头,咱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时枫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掂量要不要告知他“西厢房奇遇”。转过一念,又觉得这是人家私事,自己不该多嘴多舌。况且,那疯女人未能成事,许是被唬住了,不敢再添是非。

思来想去,时枫决定按兵不动,岔开话头,“我听闻,年底你要被派去杭州监管明春贡茶征收,岂不是新婚燕尔,弹指就要断肠暌离?”

苏君识手中银箸悬在半空,耳朵支棱着,偷听他二人谈话,趁机置喙:“时将军不必担心,女儿家夫唱妇随,贤婿巡检杭州,小女自会跟去贴身服侍。男人只管关心雄图大略,家事琐碎留给女眷操持。”

温如初点点头,“我已跟绾绾说好,成婚后我在哪里,她在哪里,不会分离半刻。她胆子很小,怕见生人,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羊脂瓷杯细腻油润,温热湿气缓缓沁出,像极少女莹润削肩。时枫百思不得其解,她与“胆小怕生”有何关系,想得不禁头疼,干脆不想了,专心闷头喝酒。

某客人感慨道:“苏二小姐刺绣手艺堪称一绝,闻名京城遐迩。温侍郎一表人才,云衢新贵之秀。檀郎谢女,真乃天作之合,苏家家主好福气。”

苏君识嘴角遮挡不住笑意,“过奖过奖。小女不才,高攀了贤婿门楣。”

苏温两家联姻,由户部梁尚书同浙江殷布政使,二品朝廷大员联合保媒,且得了圣上亲笔御赐,早已传遍街巷,人人交口称赞。

席间推杯换盏,畅谈正欢,忽听一声凄厉哀涕:“爹爹救我,救我!”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门廊,只见门槛处伏着一位女眷,蓬头散发,眼神慌乱无措。细看下去,额间一道竖立血痕,一指来长,挂在前额好似一条百足蜈蚣。

仆役连忙抬她进入厅堂,搬来一张木塌,让她倚靠塌背勉强立起身。

原来是苏家嫡女苏沅芷,不知何故落魄至此。

苏君识最是疼爱此女,急得跺脚直呼:“怎就伤成这样,谁人打的你?”

婢女送上一杯温茶,扶着她饮下,滋润口舌。苏沅芷恍惚半日,方才定神,哭道:“苏绾那小贱蹄子,趁温侍郎上门提亲,家中忙乱之日,躲在西厢房与男人苟合,被女儿当面撞见。苏绾恼羞成怒,唆使奸夫徒手劈中女儿额面,女儿容貌尽毁,再无脸见人……”

一席话惊起四座。

温如初急上前一步,逼近苏沅芷,“你可曾看清楚,那奸夫是谁?”

时枫自是了解事情始末,自己不就是那罪魁祸首?他心里打定主意,假如被苏沅芷识破,他就将苏绾做的丑事抖落出来,反正他一身清白,所行对得起天地。

苏沅芷哭道:“我欲揭开床帘,却被苏绾和奸夫联手暗算,苏绾拖住我手脚,让那奸夫劈面砸我,可怜我小小弱女子,哪里堪得住那一夯击?登时昏死不醒人事。”

温如初显然对回答不甚满意,欲再问出些蛛丝马迹,“仆从婢女呢?就无一人在旁?”

苏沅芷哭着摇头,“没人救我,苏绾事先查探地形,借故调走附近所有仆役。”

她既如是说,另一旁时枫放了心,负在身后的手掌弯了弯。方才慌乱之下,确实用了几分力,没出人命真是万幸。可他此刻回想,自己衾影无惭,对得起天地,到底在慌乱什么?

苏君识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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