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高涨的怒气,荡然跌落谷底。苏绾那败家女,好死不死,偏偏这节骨眼出问题。他估摸着,为了宝贝女儿的一道疤痕,得罪户部侍郎,代价忒大了些。索性缩了缩身子没有搭话,装作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好似霜打的茄子。
苏沅芷见无人为她出气,愤然伸出罗袖,直直地摊开手掌,“我有物证!”
掌心处躺着一块小巧墨玉翡翠,晶莹剔透,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上品。
时枫负在身后的手掌陡然僵硬,束腕处镶嵌的翡翠不翼而飞。想来是在西厢房剑拔弩张一刻,被苏绾挖了去,但又怎会落入苏沅芷手中?
这可不好办了。
苏沅芷赌咒发誓:“我苏沅芷所说全部属实,若有半点虚假,天打五雷轰。你们可叫苏绾与我当面对峙,看她敢不敢来。”
苏绾坐在后厅,早已听婢女无霜转述始末,话已至此,看来非得她亲自出面不可。
苏绾抬手整理云鬓,刻意遮挡脖颈掐痕,及指甲劈断两根手指,莲步轻移,袅袅婷婷步出厅外。清眸眼波流转,与一双清冷凤眸对接。玄袍男人负手伫立一旁,神情慵懒闲散,仿佛局外人。
?时将军,这一局又当如何应对呢?
“发生什么事?因女眷不得入席,小女子未曾到场迎接宾客,还请各位海涵。”苏绾道了万福,姿容妍丽,优雅得体。
苏沅芷破口詈骂:“你这贱人!事到如此,还在装模作样。快快从实招来,和你苟合的奸夫是谁。”
苏绾佯装震惊,仔细端详苏沅芷,眼露惋惜,“姐姐怎得伤成这样?痛不痛?快叫人取珍珠粉敷一敷,不然将来要落疤痕的。”
温如初拉着苏绾的手,声如润玉,“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想必这里面有些误会,你跟我说说,今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苏绾玉手扶额,佯作回忆,“我一早起来,沐浴、更衣、梳妆、焚香、祈福,总归就是这些平常事,并无见过外人。”
苏沅芷急道:“我明明在西厢房撞见你们,大约半个时辰前,你敢说你不在那里?”
苏绾笑意盈盈,“整个早上我都在自己房间,未曾踏出房门半步,徐嬷嬷可以作证。哦,对了,半个时辰前,母亲还差人递了些钗环与我,特意嘱咐我宴席配戴,女儿谢过母亲添妆。”
徐嬷嬷乃苏老太爷在世时管家嬷嬷,如今虽年岁大了不太管事,一言一行在苏府仍占举足轻重地位,遑论苏夫人那边,亦有人证。
温如初听罢松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言语熏风解愠,“我相信你。”
苏沅芷万没想到,昔日唯唯诺诺“娼妓的崽子”,竟敢信口雌黄。她举起墨玉,厉声道:“这东西是从奸夫身上扯下来的,你又怎么说?”
苏绾瞄了一眼她手中的“物证”,轻轻嗤笑,“大姐姐好糊涂,市面上人手一块的流行款,也能拿出来说事。”
苏沅芷怒道:“叫爹爹即刻封锁苏宅,所有人留下搜查,谁的身上少块镶玉,谁就是奸夫!”
闻听大小姐要搜身,在场宾客轰然炸裂,好好的上门赴宴,被迫陷入一场“捉奸”风波,传出去定会成为坊间笑柄。
时枫眉头紧蹙,他已然错过澄清真相的最佳机会,此时再站出来解释,犹如掩耳盗铃,必成众矢之的。可他什么都不说,待到被别人揪出来,更会让他颜面扫地,百口莫辩。
还真有点穷途末路的意思。
正踌躇间,忽然负在身后的手心里,多出一块东西。触之温润光滑,捻磨形似雀卵,并非他丢失的那块墨玉翡翠,而是一块大小相当的绿松石——原来婢女无霜趁人不注意,悄悄塞给他。
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时枫凤眸一凛,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想他一世英雄豪杰,竟被一裙钗玩弄于股掌。他恶狠狠地将绿松石摁进束腕,睨向那狡猾多端的红颜,却见一双星眸桃花泛水,满脸写着“无辜”二字。
宾客纷纷举拳抗议,拒绝封宅搜身。
苏君识擦拭额头细汗,躬身连连致歉,“不敢不敢,苏某绝不会做出这等怠慢无礼之举,让各位受惊。”
见苏君识不肯搜身,苏沅芷陡地跳起身,双眼血红,指着自己脑门叫道:“娼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知廉耻,行此龌龊苟且之事,还敢狡辩?难道我头上伤疤,是自己磕出来的?”
众人目光探去,那道疤痕着实惊悚,十分可疑。
“京卫指挥使在这里,你不如请他查验一下伤痕,是你磕出来的,还是被人打的,时将军自有定论。”苏绾睐着时枫,淡淡说道。
有完没完?!
她这是挖坑叫他自己往里跳,而他却别无选择。凤眸泛出冷冷清光,额首青筋攒聚,时枫咬了咬牙,努力克制住怒气,“远观苏姑娘额面伤痕程度,当为钝器所伤,常人空手并无这般气力。”
多余的话时枫不愿意再讲,任听众心里自我揣摩。若说苏沅芷自导自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