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海雄离开后,吴冷玉便一个劲地趴在青白玉制成的玉床上哭泣。美人之泪最是晶莹,落在玉床上,玉床仿佛也有了灵气。青白玉为软玉,跟硬玉(翡翠)不同,润泽以温不像翡翠般光泽外显。可这青白玉一沾到吴冷玉的眼泪,马上变得光芒四射,十分耀眼。
吴冷玉正在伤心欲绝的时候,瞧见叶小曼慌慌张张地从玉清堂的窗棂前路过,便唤住了她。
“你要上哪儿去?既然路过了,就进来坐坐,我还有好多话儿想问你。”吴冷玉打开了玉清堂的门,迎叶小曼进来。叶小曼见吴冷玉流淌着泪还这般客气,不好推脱,便进去了。吴冷玉让叶小曼跟自己一起坐到玉床沿边,取下了房中为数不多的一枚玉挂件,交予她手心,道:“哥哥的新嫂嫂十分好看,府邸的人都说她像画中的神仙妃子。又听人说,你和沫双与新嫂嫂早已认识,原来我是想跟沫双了解情况的,但这丫头嘴拙,讲不清楚话,不像你这般伶俐。”
叶小曼明白吴冷玉想要问什么,看在她诚心送她玉挂件的份上,开口讲了:“我和沫双是夭菊娟子的婢子。她的事,你找我问就找对人了。夭菊娟子不仅生得美艳动人,而且还是玩耍心机的高手,更是个视财如命的女人。就像你说的,她长得美若天仙,是男人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亦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若与她玩心机,肯定会血本无归,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上吊都没人理会。”叶小曼极尽夸张地形容夭菊娟子,好似夭菊娟子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姬。吴冷玉听叶小曼一说,很是痛心,想到吴海雄居然喜欢这样的女子,便为他感到不值。
后来,吴冷玉又问叶小曼玉清堂起火之事。叶小曼支支吾吾地忽悠过去后,便去了婚房看望夭菊娟子。
叶小曼一进婚房,见柳金华、吴海雄、沫双等统统围着夭菊娟子。这个摇扇子,那个端着水,另个拿毛巾。大夫详细解说照料方法及配药用量等,他们慎心听从,仔细办理,均渴望躺在床上的尤物快快好起来。可叶小曼心里却想:同为女人,为何上天赐予她倾城倾国之容貌?赐予她众星捧月之待遇?而只赐我这张不能见人的脸,和受人差遣的命运……夭菊娟子凭什么得到我所渴望的一切?真是不公平。但叶小曼天生就是个演戏高手,心里的想法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旁的人只见她一副担忧主子的忧郁神情,只证她照顾主子时的勤快样,便觉得她忠心耿耿无二心。
次日,上天应了众人的期望,让夭菊娟子安然无恙地醒来。夭菊娟子一醒来,吴海雄便唤外头的丫鬟们进来。五个丫鬟依高矮排队,手里均捧着不同材质的缸——有和水晶缸、檀木缸、白银缸、田玉缸、翡翠缸,缸里盛着不同种类的果子。吴海雄笑着对她说:“这里有东南西北中各地的水果,我特地派人寻来的。”可吴海雄的这份殷勤,却是白白浪费的。夭菊娟子最讨厌他摆排场的癖性,于是道:“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杜牧《过华清宫绝句》)。这是杜牧讥讽唐玄宗、杨贵妃荒淫误国而作的。你现在派人从大老远的地方送这些新鲜水果来讨我欢心,便是间接地将我比作杨妃,把自己比作玄宗。新鲜水果的确好吃,但我一想到这是沾了别人的血汗换来的,就没了胃口。”说着,起身拂手翻了丫鬟们捧着的五口缸。
柳金华见吴海雄想的法子打动不了夭菊娟子,便摇着金丝辋川扇,走到夭菊娟子面前,作了个辑,说道:“他是好心,只是做的不聪明,娟子莫生气。使现成的物品讨你欢心,你必会喜欢。”听了这话,夭菊娟子奇了,问柳金华道:“他花这般心思也惹我生气,你能有什么方法逗我开心?”柳金华淡笑道:“令你病了那么多天的罪魁祸首是三弟,让你生气的人却是我和吴公子……所以现在如何讨好你均没用,还不如让你找东西解气好些。”说着便把金丝辋川扇,五口盛水果的缸放到夭菊娟子面前,“金丝辋川扇代表我,盛水果的缸代表吴公子。你爱撕就撕,爱摔就摔。倘若‘我们’被撕破了或摔碎了,你均不必心疼,银庄内会陆续送来这些。物品坏再多也只是损失了财而已,如何抵得上你的千金一笑?”
夭菊娟子听了他的话,又看了金丝辋川扇和水果缸子,只管叹气,道:“你们惹的是小气,柳深华惹的是大气。大气不除除小气有何意思?我现在只想吃柳深华的肉,喝柳深华的血,对于别的均没兴趣了。”
她的话让柳金华感到无望,他重新拾起放在夭菊娟子面前的金丝辋川扇,摇动着,以严肃的口吻对她说:“娟子,柳深华只是一个俗物,而你却是个能使万千男人迷恋的尤物。你不该把心交给他,因为他还不配拥有。”
夭菊娟子看着柳金华大笑道:“他不配拥有,你便配?我夭菊娟子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浊物来管……真是可笑。”说着她就摔门离开……只留婚房众人摆着各色表情,内怀各种心思。
夭菊娟子方一出门,担心儿媳病情的吴老太太就赶来了。吴老太太眼睛不好使由金玉搀扶着。夭菊娟子欲要叫娘,吴老太太便推开了她,问道:“儿媳呢?我儿媳在哪?快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