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1 / 2)

景惜诵出嫁那日,天阴得古怪,阴霾覆野,低沉的云压得连树叶都带着灰色。送嫁的仪仗十分壮观,李辞彦站在道旁的树间静静观望,最前面扫洒的人提的桶金灿灿,青色华盖导路,数百个刷红漆的轿子上抬着各式嫁妆,大到卧具、小到茶碗杯盖都有;而后便是骑马的几十名侍女并排而行,清一色的红罗销金长裳,满头珍珠首饰;再后面,是一顶镶金的红色大轿,绣额珠帘,当中坐着的神情严肃的新娘子,便是李辞彦心尖上的惜惜。他的惜惜真美啊,在一片红金交错的富贵间端坐,像一团晶莹雪,像一轮云间月。

他永远给不了这样盛大的婚礼,他以前只会打架杀人,师父说他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刺客,有什么用呢?他的剑留不住他的心上人,金银可比铁剑值钱多了。

送亲队伍走远了,他脚尖一点,从这棵树顶追到那棵,一路紧跟,目光如胶黏在景惜诵身上,一刻不离。

阮棠赶到容府时,景惜诵已入室坐虚帐,容成济高坐在中堂木塌上的椅子与双方长辈饮酒,喝完最后一杯,才下坐来到新房前。众人簇拥着,阮棠也跟在后面,焦急地往里寻找景惜诵的身影。

新郎入房请新娘,众人便去抢门额横楣上的彩缎条,抢到一缕也好,是好彩头。阮棠避开人群,往房内张望,不一会儿便见容成济搀着景惜诵出来,男女方家各递上一条彩缎,上面绣着连理枝、比翼鸟,阮棠觉着无比刺眼,便巡视四周去找李辞彦,没找到。两条彩缎绾成同心结,一人搭一边,在欢呼道贺声中一齐出了新房。

新人要去容家家庙参拜,阮棠没有跟去,在廊下大柱子后面找到呆坐的李辞彦,推了他一把:“师兄,别发愣了,有大事情。”

李辞彦站起来,强打精神问:“何事?”

阮棠看看周围,踮起脚用团扇遮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李辞彦神色一变,匆匆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人都回来了,进了新房,新人对拜后,一左一右坐在床上任妇女们撒帐。景惜诵的脸在扇后看不清情绪,一双眼始终低着,容成济就神气了,大胡子掩不住满脸的笑意。

要结发时,容成济配合着剪下一缕头发,景惜诵却躲开了剪子,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新娘子。

她不愿意合髻。尽管她清楚地明白嫁给容成济是她的命,她也认命嫁了,可要将他二人一生一世绑在一起时,她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

有年长的妇女笑着说吉祥话,大伙识趣地笑开,都当新娘子害羞,可第二次剪子过来时,景惜诵还是歪头一躲,咔擦一声,老妇人手里只有剪下的几根发尾。

容成济也偏头去看他的新娘子。

景惜诵低着头,微微侧过扇子,遮住自己的脸。

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之中。

阮棠走上前去,从老妪手里接过金剪子,故意大声说:“惜诵,你可是要当女将军的,怎么成个亲扭扭捏捏的。”

景惜诵抬眼看她,有些吃惊。阮棠对她一笑,一边剪那缕头发一边道:“新娘子莫羞,富贵自来不用求,新娘子莫怕,儿孙满堂福气大。”

景惜诵没有再躲。

说完现编的胡话,阮棠把发交给老妇便退到一边,手心紧张得全是汗,看那两缕头发被扎在一起,她的心也拧成了麻花。

两个酒杯用一根彩带系着,端到新人面前。景惜诵还没碰到酒杯,听到屋外有人哭着喊:“娘子!”

所有人都往门外看。大喜的日子,谁哭丧呢!

却见李辞彦领着一浑身是伤的壮汉进来,景惜诵认得,那是五哥身边的侍卫。

那人拨开人群,扑通一下跪在床前,哭道:“娘子,云蓬各城举兵犯我南随,北娄也出兵攻我随北三城,南随大部分军力都调去抵御北娄了,几位郎君被困在随东边城,靠着几千人死守,已五日了……”

云蓬是南随和桑陵之间的一处要塞,向来重兵把守,近年朝廷对地方失去控制,云蓬各城拥兵自重,看南随和桑陵联姻,自然想到日后这两地之间的数十座城池,都会被二者吞并,在北娄的撺掇下,索性举兵先下手为强了。

景惜诵的诸位兄长刚要出南随到桑陵嫁妹,就遇到云蓬大军。

景惜诵刷地站起来,望向南随来的二三十个男人,都是她的堂兄弟或叔伯,在南随算是旁支,一直对她隐瞒消息,大概是在等她的兄长们全战死了,便可名正言顺地接管南随了。

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些人纷纷避开景惜诵犀利愤怒的眼神。

景惜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看容成济。容成济微笑着,慢腾腾地将他那杯也喝了。

“夫君,礼已成,往后你我休戚一体,当同甘共苦。”

“自然。”容成济扫了一眼李辞彦,面上平和,心里却猜出七八分是怎么回事。

还是疏漏了。

当着宾客的面,特别是有许多与容成济交好的诸侯使者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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