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洞悉容成济的所有想法,因此北娄军每一仗都打得十分轻松,冉央给他升官封爵的圣旨来了一道又一道,全军上下士气高涨,都觉得跟着卫大将军干,前途一片光明。
沈衣也是终日喜气洋洋,不像在前线打仗,倒像是在欢度年节。唯有卫迟,此次再见,他面无血色,毫无生气,紧蹙的眉头不曾舒展。
沈衣送来冉虞鱼的密信,看他以手支颐满脸疲惫,眼下淡淡的青色如两团绿雾,便知他昨夜又没怎么睡,叹气道:“如此下去,你的身子扛不住的。”把信展开铺到卫迟跟前,“鱼娘也看出来了,你是拿命在玩,让我好生劝劝你。”
卫迟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沈衣继续叹气:“我知你想为小娘子报仇,只是你这样子,有几分殉情的意思。听说一小碗粥,你啜了两口便搁下了。”
“无碍,杀掉容成济之前,我不会死。”
沈衣撩袍坐下,忧心忡忡地问:“你不会……真要殉情吧?你别不说话。倘或如此,我倒盼着桑陵城攻不下、盼着容成济千秋万岁。”
桑陵城确实不好打,前期北娄军虽连连获胜,打到桑陵城外,但只要容成济死咬着牙闭城坚守,有着后方十来座城池、百里沃土,以及囤积的粮草、从海外运来的各项物资,卫迟想在短时间内取城,几乎不可能,时间拖久了,北娄军粮草耗尽,也不得不退。
沈衣伸手在地图上画个圈,圈出目前攻打下的七八座城,劝道:“如此军功,可保你在北娄衣食无忧、富贵无尽,既然桑陵城不可取,不如趁早打道回府?南随的援军若到,只怕局势逆转,我为鱼肉。”
卫迟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担心我。”
“是,鱼娘也很挂念你。”
卫迟眼底的疲倦与死气愈发浓厚,同时一双眼又无比明亮清澈,闪着懊悔和仇恨:“诚如你所言,我今日退兵,富贵唾手可得,而桑陵与南随不和已久,终有一日会反目相残,容成济迟早得死。若阿绵还在,这一切我都等得,可阿绵……傀儡已毁,纵我有通天本事,也带不回她了。”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眼底血丝如江河般流淌着悔恨和无力,“这一切全拜容成济所赐……皆因我无能……”
沈衣便知再劝无益,起身要走,目光扫到墙上挂着的巨大黄布,不由一愣:“你要画符?这么大的符,是又要起坛作法?”想起上次卫迟作法抵抗傀儡军,差点一命呜呼,沈衣有些后怕,“不要乱来。”
卫迟没有应他,只是在他踏出门槛时开口:“转告陛下和公主,臣今日所为虽非全为北娄,纵身死亦不损北娄一分一毫,让他们尽可安心,你也放心。”
“我知道。”沈衣无奈道,“人事纷杂,你见谅。”
冉央再怎么叮嘱他暗中监视卫迟一举一动,他始终相信,卫迟不会做辜负旧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