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似是有一条看不见的路,一直向前。
周围似有浓雾,又似旷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不奇怪亦无胆怯。
“洛~”
虚空中一声招唤,洛猛地清醒,睁开眼。烛火摇摇,房里空空。
她扒着门缝往外看,卞二一条腿横在门前,不知睡了还是醒的。再听了一刻,仍无动静。她却再睡不着,遂起身,轻轻绕过屏风,只见姬玉屈身向里侧躺在榻上。
洛试着低声唤了一声,“公子~”
姬玉那里似是团得更紧了些,却未回答。洛再站了一瞬,轻轻过去,坐在榻旁,伸手虚搭在姬玉手臂上,轻声问道:“公子,可有事唤我?”
手下身体在微微颤抖,她正惊讶,忽然手腕被姬玉一手紧紧握住,听他含糊说道:“你可还有那药……”她一时未听清楚,追问道:“公子,你要何物?”腕上力度忽地松了,姬玉收回手复又团紧身体,虚弱吼道:“出去!”洛慌忙收回手,站起小跑出去。
窗外月上中天,洛靠门闭眼静坐。虽然疲累却了无睡意。
忽听窗棂吱嘎一声,洛急忙站起,叫道:“是谁?”一条黑影跳进房里,低声道:“勿怕,是我。”
却是至明的声音。
至明一刻未停,疾步绕过屏风进去里面。洛追过去,见至明从腰上取下一只铜壶,拔去木塞,跪坐榻旁扶起姬玉……
洛默默退出来,过去合上窗扇。
翌日寅时,天刚亮,宵禁已解。姬玉一行四人回到康宁坊。
姬玉虽强撑着独自上楼回房休息,却无力去东学。至道从他房里出来,拿了一支告假签。洛牵着小耳送她去东学,三人遂同行。
至道在前面大步流星,洛索性抱起小耳,快步跟随,不到一刻即到东学门口。至道去与门侍递送假签,洛目送小耳随一名门侍进去学里。
“还不快走!莫耽误我的事。”至道不高不低一句,惹得周围诸人纷纷打量他二人。
洛很想给他一拳,却自忍住,转身往回走。至道迈开大步,几步追上,与她同行。
“说,是不是你昨夜使坏让公子未能在宵禁之前回来?”至道扭头质问。
洛微觉诧异,没想到会被猜疑此事,“你为何不去问你家公子?难道指望一个疑犯主动招认?”
“真的是你?”至道问道。
洛一时无言,左右人多,实在不适合吵架,遂拐到路旁,等至道亦过去,两人面对面站定。
洛微微仰头,正视至道,严肃道:“这位侍卫大人,我可是哪里得罪过你?”
至道亦正色回道:“没有,那又如何,我是公子护卫,肃清他周围危险是理应之责。似你这般身世举止可疑之人,若不是公子好心,早就该逐你出去,永绝后患。你若还有羞耻之心就该自行离去,莫等身份败露,到时休怪我刀下无情。”
洛轻哼一声,道:“听你说的好似有理,你既为公子护卫,那我且问你,泾城田庄公子被迷昏之时,你在何处?公子被困之时,你又有何作为?我一介流民,自是无脸与你等大人相提并论,但贱民亦有节,我被掳走十余日,虽得释回,然从未做背信违心之事。你若有疑,自去禀告公子。我之去留全凭公子裁断。我虽轻贱,自有天道罚酬,生死命数。不劳你在此妄言!”
至道被她戳中心事,又羞又恼,更未想这女子如此牙尖嘴利,无从驳斥,怒道:“你、你竟敢骂我!”
洛不待他说完,退后一步,躲开他逼近的手指,冷冷道:“大人还请自重,莫在此处撕扯丢了你家公子的颜面。我所以留下是因公子信重,亦因有约在先,你等离开梁国之日,即是我履约离开之时。在此之前,望你自持自重,勿要与我这等贱民计较,你我相安无扰最好,若你再来纠缠,休怪让你从此不能再发一言!”
说完,她转身就走,暗舒一口郁气,心里畅快许多。
不知后面至道作何反应,最坏不过离开,亦是她所求。
洛独自回到康宁坊,过中庭在楼梯口遇到至明。洛躬身说道:“大人,我不在之时多蒙你照护小耳,在此谢过!”
至明道:“听差办事,不必言谢,况小耳起居都是于常料理,我所做不多。还有你莫称我大人,我只是公子侍从,当不起大人二字。”
洛微微一笑,道:“洛从前没有见识,大人勿怪。况大人忠勇仁义,当得起大人二字。”
说罢再次躬身作礼,说道:“我还有一事不明,请问大人,如今公子起居皆有于常侍候,我暂无可插手之处。还请大人重新派个差事与我。”
说留洛听差不过是留她的权宜之计,如今倒要认真寻个差事与她。至明垂眸想了片刻,道:“既如此,你去厨房帮厨如何?公子不喜生人,只赁了一个厨妇,名倩,只在白日上工,你正好去照看一二。”
这正合洛心意,遂答应下来,自去后厨寻倩女。
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