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刻,绕过一个山头,前面影影绰绰就见一辆木车从另一侧山道绕出来。拉车劳工看起来虽衣衫破旧,但筋骨强壮,落脚扎实稳健。姜落放慢脚步,让他先行,距其三五丈后跟随。
山路渐渐宽敞,前面山坡上面,两峰之间便是山门。山门两边各有一处两丈来高瞭望木塔,塔中看不见巡视兵士,不知在偷懒还是躲在里面窥视。木柵门敞开一扇,旁边一根高杆上挑着一盏牛油风灯,随风摇晃。门口有四名兵士。两个依靠在另半扇木柵门上,双臂抱胸,两腿叉开,一个头歪向一侧,似已睡着。另两个抱着长刀蹲在门近前哨位上,垂首不动,对过往的木车看也不看一眼。
姜落躬身抓一把地上的灰土撒在头上,再抹些在脸上与手上,垂首弓腰紧跑几步拉近与前面木车的距离。将到山门时,放慢脚步,如其余劳累一夜的劳力一般,步履艰难,埋头走过哨位,进入山门。
山门以里正面又是一座大山。姜落随前车右拐上了一段坡,前面渐渐平坦,有几辆木车停在此处歇息。前面那木车并未停下,继续往山里走去。姜落略一思量,拉车至角落,靠近旁边草坡,放下车,卸下纤绳,就地坐下。
几位劳力聚在一处,说些闲话。听口音来自附近村镇,每月可回家一趟,送些工钱回家。姜落低头歇了片刻,见无人在意,缓缓趴下,在木车阴影掩护中爬下草坡,顺坡滑下丈许,静静等候。
这草坡下面有条小径不知通向何处。小径下有水光闪烁,一条浅溪缓缓流过。往上看,对面山顶半山等处竖着三处瞭望木塔,有人影晃动。此时天黑,再过一个时辰,天色渐明,这处草坡尽在监视之下,无所遁形,需在一个时辰内返回前山宿处才行。
正此时,小径东边走来一个黑影。姜落紧趴在草丛里,不敢移动分毫。尺高的草,正好掩住她的身形。
黑影是个高大男子,再走近细看,却是才在山外遇见的族长车虽。
那车虽仍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凝眸疾走,不知有何急事。姜落稍一迟疑,轻轻爬起,躬身借草坡隐藏,远远跟上去。
约行了一刻光景,跨过一条山路,向东拐进山林。再往前行出三五丈,草木渐渐茂盛,低矮的灌木中再无道路可寻。近前山岭黑峻,高处山顶天色渐淡似有晨光熹微,脚下断枝噼啪作响,再跟随恐要被发现。姜落正想回头,就听前面有人说话。她急忙钻进一旁灌木深处,趴在一块大石旁,掩住身形。
纳木仓皇往山下逃窜,奈何草木阻挡,眼看车虽已追至一丈之内。
“车虽,你好大胆!你想如何?我可是朝廷的人!”纳木吓到腿软,扑倒在地,险些滚下山坡,连滚带爬抱住一块大石,躲在石头背后,探出头朝车虽色厉内荏地咒骂:”你给我滚开!你别过来!”
车虽如同黑色巨人,扫断沿路矮树,走下几步,站在大石前面三步远处,朝纳木狠啐一口,两肩暴起,手握铁拳咯咯作响,大声斥道:“无耻小人,事到如今,你以为你那主子还能救你!简直做梦!我今日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纳木隐有哭音,大声喊道:“胡说,车虽,我告诉你,我、我如今贵为上师,你竟敢威胁朝廷命官。你想造反不成!我告诉你,我现在已不是劳工,你休想随意打杀我!我明天就叫官兵来杀了你!”
“喝!”车虽冷斥:“纳木,你以为仅凭你偷学的那点絮微机巧就能取代炼金一族千年传承!无知痴货!我当初一时可怜你,教了你半日,你不知感恩图报,却暗地勾结官府,妄想篡权。果然山外之人皆是卑鄙无耻的忘恩负义之徒,真真该死!”
说道急处,车虽大脚踏前一步,抬腿要踢,纳木“啊!”大叫一声,缩伏在大石后面,哭道:“车虽,你这暴徒!我死也不会放过你!说什么可怜我,我辛苦三年,尽心事奉你,可你连炼金洞都不肯让我进去看一眼,还说什么教我!我在你眼中就是一条狗,随便丢一根骨头,就以为施舍多大恩情。呸!我才不稀罕!我就是要超过你!我要让你们炼金族人人皆对我跪地求饶,让你们也尝尝被人鞭挞的滋味!”
车虽一脚踢空,踏在大石上,再起一脚,就能踢碎纳木的头颅。听他哭诉,收回脚,冷声道:“我炼金族千年族规,外人不可进入炼金洞。你自进山第一天就已知道。你自己攀附权贵,偷师背主,还要颠倒黑白。今日落得如此下场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纳木陡然抬头,目光歹毒,踉跄站起,手指颤颤,指点车虽大骂:“要杀便杀,车虽。我不怕你。我知道你看我也制出神兵就想杀我灭口。我早知道你就是个嫉贤妒能的卑鄙小人!今日你杀了我,明天沼伯大人定会率官兵杀进来替我报仇!你全族皆不得好死!”
车虽暴怒中,更添鄙夷,耻笑道;“纳木,你还在做梦!你那神兵就是废铁,简直不堪一击,掉在地上顿时碎成渣子。如今沼伯只怕与我一样,恨不能杀你泄恨。”
“什么!我不信,你胡说!”纳木斥道:“定然是你嫉妒我超过了你,故意诋毁!沼伯大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