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两刻,于常转至后院小厨,见姜落坐在灶前,才道:“我还以为你躲去哪里,可把我吓坏了。”
姜落叹气,说道:“我才是生死簿上走个来回的人。”
“我不知王上会来,原不该留下你一人。是我的错。”于常道:“公子有事找你,快随我来。”
姜落点头,手指灶上陶罐,道:“我煮了米粥,你要不要吃?”
于常鼻子嗅嗅,欣喜道:“我可是饿了。”才要拿碗来盛粥,又道:“公子想来也是饿了。我也给他端一碗去。”
姜落遂起身,走出小厨。待于常托了一碗粥出来,才随在他身后往厅中去。
“公子这一伤,恐怕要养个把月。就我一人伺候还真是不行。如今你在我好歹能吃口热饭。”
姜落只听于常一人说话,并不搭言。中庭无人,想是王上已经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近东厢。
榻上姬玉已然躺下,身上覆着锦被。看她二人进入,复又一手撑榻慢慢坐起。
“公子,我来扶你。”于常紧走几步,放下托盘,扶着姬玉手臂,帮他借力坐起。姜落犹豫一瞬,垂首立在原地未动。
姬玉坐定,隔空看姜落一眼,对于常道:“你暂出去,我与她有话说。”
于常转头看姜落一眼,有些惊讶,却也未耽搁,低声称诺,起身走出去。
“今日王上已知你为女侍,你想走已无可能。我稍后会去李夫人那里做实你的身份。你自己记牢,不可露出破绽。否则多人要因你获罪。”
姜落虽已设想是此结果,仍忍不住气闷,断然回道:“我不能久留宫中。公子还请早做打算,以免措手不及。”
此话说得无礼,姬玉却未动气,沉吟片刻,道:“你勿要擅作主张,暂且忍耐几月。我即会离宫。若到时你若仍要离开,我再不阻拦。”
姜落自有计划,不想被姬玉打乱。但也知现在争论已是无用,遂道:“如此,公子可要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姬玉回道。
当晚,就有两位兰屏殿女侍送来宫中女侍的衣物,并一些女子常用之物。自此姜落便成为女侍正式入驻卷勤堂。
因姬玉受伤不能行动,当晚卷勤堂前院就多了两名寺人,做些支应杂事。
翌日牟时,一名寺人进来中庭禀报,两位殿下前来探病。
姬齐与姬叔和进来,见礼过后,姬玉请二人案旁落座。于常为姬玉披上厚衣,退至一旁。
姬齐关切问道:“听闻兄长只是扭伤脚踝,看你行动如此迟缓,可是还有伤处?”
姬玉答道:“其他不过皮肉小伤,养几日即可痊愈。多谢大殿下挂记。”
姬叔和几不可察地撇下嘴,道:“上次见兄长还是在七日前的岁末祭礼之时。谁想才几日不见便这般模样。若伤了头脸,不知要令多少人伤心。”
“叔和,”姬齐抢道:“兄长才摔了马正在惊吓,你提这些岂不让他更加难过。”
“我正是为兄长担忧,才如此说。听闻他这几日朝事繁忙仍不辍弓马,如此辛苦,恐他身子吃不消,不想真出了事。劝兄长经后量力而行,莫要再逞强。若再出意外,恐大家都要受累。”姬叔和道:“兄长还不知道吧,昨夜,御马间里就被处死了两个。连个罪名都没定,就被砍了。这宫中也忒没规矩了些。”
姬玉闻言蹙眉,道:“此事我并不知情。这确不妥当。稍后我自会向王上奏请。摔马只是意外。是我一时大意之过,怨不得旁人。只可惜了那北岳宝马……”
姬齐亦惋惜状,姬叔和却不解,着急问道:“那马如何?可也伤了?”
姬齐见姬玉低头不答,遂道:“可惜了一匹良马。伤了前腿,昨日已被玉兄一剑刺死。”
姬叔和闻言吃惊不已,又是心痛。不想伤了宝马,更想不到姬玉出手如此狠辣。
姬玉黯然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它。给牠个痛快,免得长久受苦。”
“兄长真是大方。”姬叔和到底未忍住气忿,责问道:“如此轻巧便断送一匹千金难求的宝马。既如此不珍惜,当初何必强占!”
“叔和!”姬齐斥道:“你怎可如此无礼!摔马亦非兄长所愿。痛失爱马,他定是最伤心之人。快向兄长认错赔礼。”
正此时,门被轻轻推开,姜落托着茶壶进来。屋里诸人皆看向她。谈话就此被打断。
姬玉朝于常示意。于常过去接过姜落手中托盘。姜落默默躬身退出门去。
姬齐问道:“这便是公子新纳的女侍?”
于常至案旁给他二人斟茶,闻言不禁瞟一眼姬玉。
姬玉端坐榻上,不露声色道:“正是。”
姬叔和面露不屑,“兄长便是心急,也该挑一挑。这般姿色粗陋,也能勉强。”
姬齐尴尬低头。姬玉却淡然道:“此女乃李夫人所赐,能侍候即可。少年立身,不耽美色,不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