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第一场雪在静谧的夜晚悄然而至,鹅毛般的雪花飘扬而下,给偌大的皇宫增添了几分萧瑟。
红墙青瓦下,几个太监围住一个瘦弱的少年。
领头的太监捏着一个硬邦邦的馒头,递到少年面前。
“六殿下,奴家来给您送饭了。今儿事多,来得有些晚,您不会怪奴才吧?”
少年抿着唇,没有说话。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去接太监手里的馒头。然而,没等他的手碰到馒头,太监便松开了手,馒头掉在了地上。
“哎呀,真是对不住了,奴才没有拿稳。”太监戏谑地看着少年,“今天的晚饭只有一个馒头,六殿下可不要浪费了。”
面对太监的戏弄,少年并不生气,仿佛早已习惯。他木然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馒头,面无表情地将带着冰渣的馒头塞入口中。
领头太监满意地颔首,咧着嘴发出尖细的笑声。
旁边两个新来的太监见状,有些担忧:“王公公,他好歹也是宫里的六皇子,这样欺辱他会不会不妥?”
王公公朝少年“啐”了一口,嘲讽道:“什么六皇子,不过是皇上酒后临幸侍寝宫女后生下的贱种。当年他生母与侍卫私通,惹得陛下龙颜大怒,连和这宫女生的儿子都不愿多看一眼。”
王公公指着蹲在地上的六皇子,一副嫌弃又鄙夷的神情,“这杂碎在宫里比我们这些奴才还低贱,你们要是心情不好,尽管找他发泄,没人会追究。”
听王公公这么说,两个原本还畏缩的太监蠢蠢欲动。其中一个太监犹豫片刻,走上前,往六皇子的脸上扇了一巴掌。甩完巴掌的这一刻,他兴奋地打了个颤。
另一个太监见状,扯着六皇子的头发,也给了六皇子一巴掌。
少年皇子的发冠被太监扯掉,头发披散下来。王公公朝他的膝盖踢了一脚,扯着他的头发让他跪在地上。
他们这些奴才平日谨小慎微却还是免不了被主子们百般欺辱,但现在,这个本应高高在上的皇子,他们名义上的主子,却跪在他们面前任他们□□,这种尊卑颠倒的快感让他们激动得颤栗。
王公公骂骂咧咧把六皇子踹翻在地,另外两个太监顺势也踹了六皇子几脚。
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拳脚。
被当成沙包踢打的少年皇子抱着脑袋,无声地忍受着太监们的拳打脚踢。他的脸埋进臂弯里,遮挡住他麻木的神情。
太监们越打越上头,领头的王公公甚至解了裤子,就要蹲在六皇子的头上撒尿。
另外两人见此情景,激动得表情扭曲。
“哈哈哈,让我们的六皇子尝尝王公公的恩泽。”
两个太监捧着肚子,笑得癫狂之时,一把利刃突然横飞过来,冷不丁地插在王公公的背上。
王公公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断了气。他圆睁着眼躺在地上,背上的血缓缓流出,将周边的雪地染成了鲜红色。
另外两个太监见状吓得瘫坐在地,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立在纷扬的雪中。
宫女神情漠然,一双凤眼不带任何情绪地从两个太监身上划过。
她缓缓走到王公公的尸体旁,弯腰拔出王公公身上的那把短刀,然后从容地转过身,看着剩下的两个太监。
太监们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起身就要跑。
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宫女像是幻影般从他们身边掠过,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人的喉咙均已被那把短刀划开了一道口子。
两道鲜血喷射在丝绒般的白雪地上,乍看之下像是水墨喷洒而成的墨梅图。
六皇子趴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宫女利落地将短刀收进鞘中,踩着黏腻的血泊向他走来。她半跪着蹲在他面前,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跟我合作吧。”她说,“我会让你成为这个皇宫里最尊贵的人。”
*
正月十五元宵夜,三个太监死于非命,禁卫军翻遍整座皇城都未找出凶手。一时间,阖宫上下人心惶惶。
为了皇帝和后宫嫔妃的安全,宫中禁卫日夜驻守在帝后和高位嫔妃的宫殿外。在如此紧密的护卫下,别说刺客,连只苍蝇都难以近身。
主子们是安全了,底下的宫人们却提心吊胆。禁卫军倾巢出动,一拨人派驻在主要宫殿,另一拨人在各宫搜查刺客。因为人手不够,只得削减了夜里巡弋的禁卫。
整座皇城,三千宫宇,巡弋禁卫无法照顾到的偏僻宫殿不计其数。每到夜晚,太监和宫女们为了自身安全,不敢在夜里走动,生怕成为刺客刀下的又一亡魂。
六皇子萧瑾尘所住的朱雀堂位于皇宫西边,是冷宫里最偏僻的地方,平日除了送饭的太监,不会有人踏足这个角落。
近日太监被杀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负责给萧瑾尘送饭的太监生怕走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