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意外,不敢到朱雀堂送饭。
晚饭停了后,也没见这位六皇子来闹,送饭太监便愈发怠慢,不仅晚饭不再送,就连早饭也时有时无。
饿得瘦骨嶙峋的六皇子萧瑾尘坐在杂草丛生的石阶上,盯着院子里的积雪发愣。
积了多日的雪被日光融化成水,湿哒哒地从杂草上滴落而下,滑进半融的雪地里。
化雪的日子最是难熬,即便衣服穿得再多,也无法驱散无孔不入的寒气。每当这个时节,整个皇宫的炭火供应极度紧缺,上至皇帝宫嫔,下至宫女太监,都要靠着烧炭才能熬过这段阴寒的时日。
萧瑾尘从来没有烤过炭,他的份例本就不多,但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都被内侍省的太监克扣了去,根本到不了他的手上。
因而,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饥寒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以至于让他昏昏欲睡。
萧瑾尘隐约感觉到,如果自己就这样睡过去,或许再也没机会见到明日的太阳。
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只有无尽的唾弃和□□,低贱得如同一条人人皆可踹两脚的落水狗。
就这样卑贱地死去吗?
萧瑾尘微弱跳动的心脏莫名抽动,他总觉得...总觉得有些不甘。
但即便再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他的意识一点点涣散,沉重的眼皮耸拉下来,再也没有力气睁开。
在彻底阖上眼的那一刻,他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透过半阖的眼睛,他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凌冽的寒风卷起来人的衣摆,一股独特的冷香随着寒风拂过萧瑾尘的脸颊,唤醒了他即将沉睡的意识。
来人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盖在他的身上。披风上的体温如同一团温暖的火焰将萧瑾尘身躯包裹住,让他冻得僵硬的肢体又开始活络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看清来人的模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青丝如墨,面容秀丽的女子。从外貌看不过十七八岁,但脸上一双黑眸神色淡淡,透露出一股与她这个年纪很不相称的清冷感。
自正月十五元宵夜后再见到这个宫女,萧瑾尘感觉有些恍然。
在清冷的寒风里,身着浅绿宫装的少女亭亭玉立,淡雅如仙,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就是整个皇宫闻风丧胆的刺客。
宫女在萧瑾尘面前停下,屈膝朝他行了个礼,语气淡然道:“奴婢裴明妤,拜见六殿下。”
见裴明妤正儿八经地向他行礼,萧瑾尘有些不适应。在这个皇宫中,从来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哪怕是最末等的宫人,见了他也不会行礼问安。
他用手撑着身旁的柱子,吃力地站起身,迟疑地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当然,”裴明妤抬起头,直视萧瑾尘的眼睛,“殿下可还记得和奴婢的约定?”
萧瑾尘怔然,思绪恍惚了片刻。回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以及裴明妤所谓的“合作”。当时他因为惊吓过度,也没管她说了什么,只是木然地点头应承。
回到朱雀堂后,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裴明妤的提议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皇子,没有显赫的母族,没有皇帝的恩宠,凭什么成为最尊贵的人?
萧瑾尘自嘲地笑道:“如果你想要凭借我出人头地,那你就找错人了。”
“我不是凭借您出人头地,我是在帮您出人头地。”裴明妤语气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谈论一件势在必得的事。
见她如此自信,萧瑾尘不禁蹙眉,仔细打量裴明妤一番。这女子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不像是普通宫女。
“你是什么人?”他忍不住问道。
“我是什么人,殿下现在无需知晓。”裴明妤勾了勾唇,一双黑眸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等殿下有能力角逐东宫之时,奴婢自然会向您交底。”
她虽一口一个“殿下”,但语气里并没有作为下位者的卑微,反而透露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冷漠。这种冷漠不同于其他宫人出于鄙夷或轻视而表现出的不屑,而是一种如同鬼魅般毫无生气的寒栗。
即便萧瑾尘长居深宫,见识不多,也还是本能地察觉到蛰伏于她骨子里的危险气息。与这种人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
萧瑾尘抿了抿唇,语气坚决道:“我不想跟你合作。”
被他拒绝,裴明妤无甚反应,只缓缓说道:“您的母妃温才人有一个感情甚笃的情郎,两人曾约定等她出宫后便成婚。但宣帝却强行临幸了您的母妃,无视她的意愿将她纳入后宫。
温才人成为宫妃后仍旧与侍卫情郎藕断丝连,后来私通之事东窗事发,宣帝下令将其和情郎诛杀。您虽因皇族血脉而免于一死,但看您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比死好到哪里去。”
听裴明妤毫不避讳地讲述自己母妃的往事,萧瑾尘表情平淡,他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