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黄昏时分,飘来几滴细雨。
闺阁中的那容貌秀丽女子正坐在妆台前痴痴地盯着她窗外那垂垂老矣的柳树看,院子外,几个小厮走过,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这件怪事,听见屋子内有人便不再做声匆匆走过了。此时天色已幽暗下来,女子微微抬起头,面露愁容。
这几日,冉然一边试着去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一边想究竟如何给出一个交代。
她一开始答应不过是缓事之计,可现在她披着唐婉的身份,而死婴确实是在这房门口发现的,她既不能说出那天晚上发生的真实事件,而这事如今又闹的人心惶惶,她得给众人一个说法。
要是死人可以说话就好了。
怎么让死人开口呢,何况还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婴儿的尸体不能进入祖坟,这是祖上的规矩。若夭折,最体面的方式就是在寺庙里塔葬。这几日,唐家正在着手操办这事,而尸体现在还停留在西面的厢房。
冉然面壁的几日,反复回忆起那天的细节。
那死婴的状貌虽然她看的不真切,但那冲击感让冉然看一眼就很难忘记。她脑袋大大的,身上青一片紫一片,嘴唇有些发黑,仿佛中毒的迹象。
中毒?若是那孩子是中毒而死不就有处查起了吗?
冉然一心只想解除自己的嫌疑,贸然走进唐老爷的书房。
“吱啦~”一声推开门,上来便张口:“您可知,此事有蹊跷?”
烛火莹莹,唐老爷正伏在案上写字,“祖德流芳”四个字写的歪歪斜斜。
听到他的声音,唐老爷用手扶了扶另一只握毛笔手的袖子,头都没抬,只是斜着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说?”
“当日,出现在我房门口之时,我有印象,是青一片紫一片的,若是能请人来看,定能知晓死因。”冉然一时不知该称呼那一团东西为死婴,还是肉团,只用了个出现,也不敢随意说出有人下毒的论断。
“唐婉,你还嫌不够丢人?”唐老爷瞧了她一眼,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接着冷冷地说:“我没打算你能给谁一个交代,不过是个丫头,这事你莫再插手”。
冉然对这个新身份并不太熟悉,还以为他在和谁说话,左右瞧见没人。
等反应过来,唐老爷早不等她分说,甩袖而去。
屋子里只剩冉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烛光下,她愣了愣神。
“难道面子比人命都重要吗?”
唐老爷并非不知其中有鬼,但要把家宅丑事闹得人尽皆知,他是千万个不肯的,骨肉枉死也好,亲生女儿成了杀人凶手也好,总好过传的沸沸扬扬,还好过让他的乌纱帽不保。
何况还是个女婴儿。
他在外要的是嘴里的君子,要的是他孝廉的名声,在内要的是家宅安宁的实惠,要的是父子一脉的传承。
文小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了几日。
唐老爷没法儿应对,想到冉然的话,求到了唐夫人名下。
唐夫人本名叫作苏茵。苏家乃是文官清流,唐夫人是苏家嫡女儿,苏家对这个嫡女千娇百宠,养得颇有些见识,才情相貌样样不俗。
唐家是受祖上荫蔽得的官,到这一辈家世不如苏家。
当年,苏父看重唐家这个儿子——唐清毅安分守己,人品贵重,愿求嫡亲女儿一世安稳,才将其女许配给唐家。
苏茵尚在闺阁时结交甚广,其有位表妹名叫宋思云,尚在闺阁中时,两人交情极好。这位表妹后嫁与声名远扬的妙手医官白家,其夫婿虽不在朝为官,但医术极好,享誉一方。
唐老爷想到了这,才央求到唐夫人名下。
唐夫人年轻时人貌美家世好,自然也傲气得很。
她自从嫁进唐府,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说她聪慧干练,下人没有不服的。她本来不想管唐清毅和这些小妾的腌臜事,架不住唐清毅一脑门的官司快要闹得家宅不宁。她给表妹去信,邀夫妻二人来家中小住叙旧。
信尾特别叮嘱道要快,越快越好。
两日过后,苏思云夫妻二人已到唐府。
趁着男人们在园子里逛游的时候,苏茵拉了拉表妹思云的袖子,宋思云意会。二人抄了条近路,朝苏茵卧房去了。
苏茵房里面摆着一“罗汉床”,上配一个小几,下配一榻。苏茵请宋思云坐下,自己也靠上去。她勉强地挤出一张笑脸,很少求人的她看起来很不自然,先开了口:“妹妹,近来可好?”
“收到你的信我就赶来了,你若是只问我这些,我可要生气了!”思云自己拿了小几上的茶壶,倒在杯子里喝了口茶,笑着嗔怪道。
二人关系极好,苏茵将此事说与她听,一口热茶生生烫了思云的舌头。
“姐姐,此话本不该我说。但看着凶险,我不能不提醒你。看来你这院子里有人起了杀心,还动了些手脚啊。”作为外人,苏思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