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行至树林深处,一眼便瞧见了林间那间突兀的小屋,冒冒然立于林间,简单而不失温馨。
只是那房门半开的模样,显然里头已是人去两空。
连城璧走上前去,只见木屋一侧尚有一堆余烬尚有余温,稍加拨弄还能看见些许青烟飘散开来,显然是才去不久。
连城璧上前细细察看一番,方才回过头来看向众人:“这儿昨晚应当是住了两个人,一个男子以及一个腿脚受伤的女子。”
“那位受伤的女子会是我家小姐吗?”无霜急急上前询问,忧色溢于言表。
“很大可能。”连城璧余光四下扫视一圈,又转而去看其余几人,“既然一人受伤,想必他们应该走不远,我们便就在附近先搜寻一番吧。”
“事不宜迟,我们当下便出发吧。”众人就此达成一致,纷纷开始四下搜寻。
却奈何,一行人搜寻良久,并未寻得两人踪迹,反倒是在路上偶遇了一位不知来历的老人。
说来也是奇了,一行人正在路上走着,忽而听闻有人声隐约,似是不远,才走几步,便瞧见面前道路上有一老丐醉卧当道,一面饮酒一面在口中喃喃自语。
“老汉我今年七十八,喝酒吃肉顶呱呱,天做棚来地做床,无忧无虑四海为家……家……怎么多了一个字啊?”那老汉皱了皱眉,似乎很是不解,忽的,他转向了连城璧,“小子,你说,他怎么就多了一个字啊?”
“……”连城璧与颜溪对视一眼,眼中俱是莫名神色,毕竟此处地处深山老林,这周围荒无人烟,小径上却莫名躺了一个醉酒老人,这事怎么想,其中都应有诈。
最后还是颜溪开了口:“老伯,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这诗从第一句开始就多了个字吗?”
颜溪的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忍俊不禁,纷纷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失笑,就连连城璧原本沉静的面色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老汉我今年七十八……对啊,这也多了一个字哦……”那老汉重复了一遍,恍然大悟,却又一愣,转而看向颜溪,“小子,那你给我说说,这诗要怎么改呢?”
“老伯,你为什么不试试每句诗都凑上八个字呢?”颜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连兄,我们还要前去寻找沈姑娘,可别因为这等小事耽误了时候。”一旁的柳色青双眉微皱,小声与连城璧开口。
连城璧瞧着颜溪与那老汉玩得正开心,嘴角微扬几分,他伸手拦下柳色青欲出鞘的剑,淡淡摇头:“不急,再看看无妨。”
“八个字……好像也有道理?”老汉思量片刻,抬眼却见面前一行人皆是一副憋笑的模样,幡然醒悟,“好小子,你竟然驴老汉我?”说着,气冲冲地便要上前与她理论。
“诶,老伯你怎么能这样好心当做驴肝肺呢,晚辈可是真心实意地替你想法子呀!”颜溪笑嘻嘻应答,侧身出去避开那老汉一掌拍来的手,却是动作慢了一拍不慎被他从腰间抹过,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颜溪脸上的笑意忽而一滞,一旁的连城璧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散,只见颜溪慢慢转向那老汉,脸上的笑容不复,“老伯这般不告而取,怕是不大好罢?”
不告而取?众人闻言俱是一惊,毕竟方才他们只顾着瞧那老汉不着边际的模样,竟是未发觉那老汉是什么时候做出了这等事的。
那老汉想来也是没想到自己的手法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愣了好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随手往颜溪所在的方向一丢,脚下抹油撒腿就跑:“不好玩不好玩,老汉我先走一步!”
颜溪急急伸手去接了那玉佩,小心翼翼揣入怀中,方才有功夫看向众人:“我觉得方才那老伯有问题。”
连城璧与她一对视,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追!”
那头的连城璧与颜溪一路追着那老汉而去,这头,沈璧君却是忧思重重地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前来接她的人是沈义,可以算是沈家庄上一辈的老奴了,即便是在沈家,他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沈飞云此番竟然派出了沈义来接她,想来……该是气得狠了。
沈璧君心里默默盘算着,却又莫名想起了萧十一郎,那位有着明亮双瞳的青年。
那日,萧十一郎自两位歹人手中救下她后,便一直在她身旁照顾她,虽然他的语气并不算温和,但却掩不住他手下的温柔的。
他该是个极温柔的人吧。
沈璧君突然想起那日萧十一郎替自己受伤的腿脚上伤药的情形,想起他那双认真中不带半分旖旎情思的双眼,想起他微凉的指尖在自己小腿处轻轻擦过的温柔触感。
她忽而羞红了双颊。
容颜本就上乘的少女一旦怀了春,那模样,便是人间之最。
她告诫自己,自己该忘了他的。
此番归去,自己便是那无垢山庄庄主连城璧的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