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打量着手里的戒指。
安德拉从圣猎团那里特意打造的圣物，是为了强行将那只小恶魔留在身边？
透过灯光，银戒微凉。
“小心，少爷，这东西很危险。”塞缪尔端来一杯热牛奶。
道尔刚泡完澡，一双脚赤脚踩在毛毯上。塞缪尔皱了皱眉，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条热毛巾，单膝跪地，握住道尔的脚踝，细细地将沾上灰尘的脚擦干净。
道尔的脚不算大，塞进塞缪尔的手心刚刚好，也许是不习惯脚踝被人握住，塞缪尔察觉到道尔的脚在他手里微微颤抖，小腿的肌肉也有些紧绷。
“对你，还是对我？”
声音却还是强装的平稳。
“是对安德拉先生。”塞缪尔低头，一手托着道尔的脚擦拭，一手捏住纤细的脚踝不让他退缩，“圣猎团的东西，能对付魔物，但用在人身上，是会夺取生命的。”
道尔倒吸了一口气。
塞缪尔却像是嫌信息不够冲击一样，补充说：“安德拉先生用了十年，他的寿命已经快到尽头了。”
“丘奇知道吗？”
“那个小孩？”
“小孩？”
塞缪尔勾唇：“只有一百来岁，对我来说是小孩。”
道尔有些好奇：“那你呢，多少岁？”
“少爷。”塞缪尔捏了捏他的脚踝。
“？”道尔想缩回脚，却被捏着不能动弹。
“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塔西加尔王国没建立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了。”
塔西加尔王国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但是塞尔谬看起来才二十七岁。
道尔不说话，塞缪尔就继续刚刚的话题：“他不知道的，少爷。”
“人类的血脉将他的魔性削弱了很多。”
道尔：“叔叔跟我说，你不能帮助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塞缪尔突然笑了：“其实他可以求我动手杀了安德拉先生……”顿了顿，“可他没有。”
道尔又说：“叔叔要我去王都，他说，他想让王后肚子里的孩子做国王。”
塞缪尔抬头。
四目相对。
塞缪尔的嘴角是愉悦的弧度：“王都里没有认识我的人，我不会被识破的。”
紧接着，“但他有个条件。”
道尔伸手摸向塞缪尔的额头，柔软的黑色长发，拇指的指腹摸到发际，停了下来。
“他说，他想要你一半的角。”
塞缪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丘奇被王都的圣猎团盯上了，听说高等魔物身上的东西，能替低等魔物抵挡银器。”
塞缪尔似笑非笑地仰头望向这个无知无畏的贵族少爷。
道尔看着他越来越危险的眼睛，淡淡道：“你给吗？”
没关上的窗户吹进一股凉风，将卧室里的烛火一一吹灭，没有了烛光，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清冷的月光没能照耀到两人，道尔看不清跪在身前的男人的神情，只觉得握着自己脚踝的手哪怕隔着手套都像夏日的萤火一样滚烫。
静默许久，擦拭脚底的毛巾都开始发凉了。
塞缪尔：“少爷你知道，角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吗？”
小恶魔是人性魔物，但是根据个体的不同，小恶魔之间又会有各种各样的区别，有的小恶魔会生出一对宽大的翅膀，有的会长出一条强壮的尾巴，而有的，会像塞缪尔一样，额头有一对角。
传说里，山羊是恶魔的形象，所以拥有角的小恶魔被认为是小恶魔中最高等的级别。
拥有角的小恶魔如此高傲理性，断角的情况却只有两种。
塞缪尔的声音淡淡的，没有波澜：“没了一半的角，别人会以为我被打败了，这是耻辱的象征。”
道尔：“对。”
塞缪尔：“小恶魔主动断角，只会为了极为重要的人。”
道尔：“对。”
他抽出被捏在手里的脚，脚尖抵在男人的胸口：“所以，你给吗？”
风吹开了乳白色的纱帘，隔着薄薄的衣物，道尔感觉到从脚尖传来的炙热。
扑通，扑通，扑通。
道尔感觉到塞缪尔的心跳，他还曾一度以为这个极度理性的男人的心脏是机械做的。不然为什么他的笑容看起来，有时会那么无情呢？
突然，一只手捏住他的脚踝，他的整个脚底都紧紧贴在炙热的胸膛上。
扑通，扑通。扑通。
他把手套脱了。
道尔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感受到的心跳更加强烈了。
黑暗中一声笑声，“少爷，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道尔感觉自己脚底感受到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