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杭先去查了医所内的所有药童。果不其然,厨子口中的药童仿佛真的只是他口中杜撰出来为自己脱罪的鬼魂一般,无人见过。
医所内所有医师的药童都不曾离开过医所。
郭从临临走前还特意提醒道:“将军,那厨子的话未必可信。”
赵杭坐于上首,身前的一排药童正跪着瑟瑟发抖。她淡淡道:“这些就不劳烦郭大人操心,你顾好阿姊那边便是。”
郭从临甩手走人。赵杭看着眼前的一排药童,他们都穿着医所派发的统一白衫,低着头,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她厌倦地挥了挥手,示意轻营将他们都带下去。
“你打算如何抓人?”萧鸣珏坐在一旁问道。
赵杭闭着眼,仿佛很是疲倦了。她道:“今夜,你和我一起演出戏。”
“今夜?这么急?”
赵杭用力揉了揉眉心:“等不了那么多了,凉州州府再过几日便要来了,得在他上任前把探子拔出来。否则阿姊都没法好好养病。”
她似乎很笃定,只要找到下毒之人,顾嫣的蛊便能解了。
萧鸣珏张了张口,最终没有打破她的希望。他能感觉到,赵杭如今已是一根绷得极紧的弦,唯一撑着没断的便是找到下毒之人便可救顾嫣的希望。
顾嫣中毒的消息在军医所内突然很快传开,说是军医所内的数名医师都无解毒法子。又有传言说,赵杭找到了当年替顾嫣压制蛊毒的大师,大师隐居在土谷山中,脾性怪僻,要赵杭独身去请。
夜色降临,整个军医所内静悄悄的。
赵杭没有回凉州府,暂居所里的厢房中。
厢房中烛火摇晃,萧鸣珏坐于桌边,低声道:“你肩伤未愈,独自前去怕是不妥。”
赵杭瞥了眼窗外,声音难得有些柔和道:“无事,我明日清晨便出城,同时放出风声说——谁?”
她突然转头,猛地推开窗。
窗外空无一人。
但赵杭仍警惕地提剑出门,绕着厢房走了一圈。
“喵……”
一只白猫突然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跳上院墙,仿佛对院墙很感兴趣似的,不断用爪子东扣扣西闻闻。
赵杭收了剑,失笑一声,靠近白猫将它抱下来。
“可别摔了。”她语气极其温柔。
萧鸣珏斜身靠在门边看着她,漫不经心:“你也喜欢猫?”
“也?”赵杭随口问道,其实也没想要个答案,“还行吧,小时候想养,爹娘不让,日子久了也就不想了。”
萧鸣珏说:“猫养在这只能在后院,你要喜欢不如带回凉州府养着。”
赵杭蹲下身,揉了揉白猫肚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进去吧,刚才那动静想必是这白猫的。”
木门又关上,隔绝了月色。屋内的烛火已暗了不少。
赵杭对萧鸣珏点点头:“院墙上被人涂了猫薄荷,想来便是那人动的手脚,为自己留条后路。”
说着,她冷笑道:“这人在医所内藏得还真深,知道阿姊喜欢猫,我对阿姊喜欢之物的疑心会少上不少,还特地用猫来做掩饰。”
萧鸣珏微微皱眉:“既然他能藏得这般深,我们放出去的消息他会信吗?”
赵杭的指甲习惯性地在手心扣着,“我明日便走,独自出发,身上有伤,是杀我的最好时机。若我没猜错,此人恨不得我碎尸万段。恨意,有时会遮蔽人的眼睛。”
她语气幽幽,随着烛火飘摇。
萧鸣珏笑了笑:“也是,时间急,他也急,急了就会出错,我们等着便是。”
两人踏着夜色出门,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走军医所的大门。赵杭今日特意调走了军医所门口当值的士兵,只留几名在所内巡查。
但两人离开军医所后便绕回了密林之中,像先前一样盯梢。
月色明晃晃的,两人身处高树之上,能清楚地看见军医所的一举一动。
阵阵夜风吹过,带来寒意,也带来淡淡的血腥味。
萧鸣珏转头看向赵杭,“你肩伤加重了吗?”
赵杭摇头道:“不是,手心被划破了些,不碍事。”
萧鸣珏动了动唇,轻声道:“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赵杭侧头,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眼神——与上回萧鸣珏夜闯凉州府时的眼神一般,但仿佛又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人。
她顿觉无趣,漫不经心问,“你有带纱布和金创药?”
萧鸣珏似有些得意地从袖中翻出一瓶小小的药和纱布:“自然。”
“那行。”
月光透过树杈间的缝隙落下来,萧鸣珏能很清晰地看见赵杭的手心——好几道划痕,不长,却深,血迹斑斑。
萧鸣珏用指尖将金创药一点点敷上赵杭手心的伤口,“可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