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琢钰,手上还端着瓷碗。
她语气淡淡,“大长老那有配好的解药,她让我给你拿一份。”
赵杭自然地放下已经握上剑的手,笑道:“不必麻烦,萧鸣珏也已将药材都配好了。”
琢钰歪头,冲着赵杭笑笑:“不信我啊,还是不信大长老?”
“长老说了,这药算是她的赔礼。”
赵杭只迟疑了一瞬,便上前接过琢钰手中的瓷碗,微笑道:“既是大长老的赔礼,我便收下了。那大长老,是有意与我做这笔交易了吗?”
琢钰没说话,只是盯着赵杭手上的药碗。
赵杭一仰头,一饮而尽,将碗递给琢钰:“还是说大长老下定决心不要那遗物了?”
她仍是轻快自如的模样,毫无忧色。
琢钰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勉强勾起嘴角道:“我再去回禀大长老。”
说罢,她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在门关上后,赵杭立刻用手指往喉咙深处抵,猛地吐出先前喝的那碗药。
强烈的催吐之下,赵杭眼眶边溢出几滴泪,泛起红晕,脸色也变得苍白。
她坐下缓了好一会,才起身清理了一番,继续给自己熬药——用萧鸣珏配好的药材。
铜壶在火上渐渐沸腾,赵杭刚刚捏着壶柄准备倒药,萧鸣珏便推门而入。
“怎么了?”他看见赵杭眼底的红,伸手便想替赵杭把脉,“有谁来过吗?”
赵杭手上动作没停,滚烫的药汤顺着壶口留下,淡定道:“大长老刚刚派人来给我送药,我不能不喝,大约是刚刚喝完了催吐,脸色不太好看。”
萧鸣珏闻言却神色一变,略显强硬地攥住赵杭准备喝药的手,“先别喝!”
他声音有些不正常。
赵杭蹙眉:“有何问题?”
萧鸣珏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深吸一口气,才克制住微颤的指尖,将赵杭的手腕平放在桌上,搭上自己的三指:“我再把个脉。”
良久,他才收回手,“药还有剩吗?”
赵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当着那人的面,自然都喝光了。到底怎么了?”
萧鸣珏拉着赵杭出门往大长老的屋去了,语气里仿佛在强压着什么:“你喝的那碗药不对劲。有被加过东西,你如今的脉象——与我当年脉象很像。”
“大长老对魏人有恶意,我早告诉过你。你到底为何还要喝那碗药?”他拉着赵杭的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
赵杭轻描淡写:“人走了我便吐了,就算有害也不会危及性命。这药不喝,大长老不会信我。”
“你喝了她难道便会信吗?”萧鸣珏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会,但是喝了,才能让她更焦心。”
萧鸣珏何尝不知,赵杭想与大长老打心理战。可是,赵杭不该搭上自己的命做筹码。
到熟悉的木屋门前,赵杭却突然甩开萧鸣珏的手。
“你做什么?”
萧鸣珏:“这种脉象,我娘当年的册子中有记载,册子在大长老手里。”
赵杭神色一凝,低声道:“那又如何,左右我现在死不了。要是现在进去了,我那药岂不白喝?”
萧鸣珏咬牙:“你知不知道,这药,毒性有多强?”
赵杭已往回走:“再等等,她现在定不会杀我。”
萧鸣珏猛地拉住赵杭,“是,是她不敢杀你,但她敢废了你,你知不知道?在苗疆,碰了哪怕一滴水,都可能是致命的!”
赵杭回头,眼底是让萧鸣珏惊心的狠意:“谁先开口,谁便落了下风。阿姊我要救,大魏我也要守。我不可能让她占着上风对我提要求,懂吗?”
萧鸣珏突然间就懂了。
为何边疆百姓对赵杭那般崇敬,为何赵杭能在世家的围堵下稳坐高位。因为她心慈,不会拿边疆当筹码。但她又够心狠,狠到连自己的性命也能拿来当筹码。
他想,他该尊重赵杭的一切选择。
“一刻钟。若一刻钟后大长老还未来寻你,我便进去拿册子。”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杭送死。
赵杭抬头看了看日头,伸手摘了片叶子,放在嘴边。
陌生的旋律从她口中流淌而出,然后她放下叶子,高声说了一句陌生的话。
听不出是哪的方言。
风将她的声音吹进木屋。
赵杭做完这些,拉着萧鸣珏跃上山坡。
“一刻钟,足矣。”
她笑得张扬。
萧鸣珏却笑不出来。他满心都是赵杭若真是中了他当年那毒,该怎么办?一刻钟会不会已让毒性发作?解毒的方子和药材,还能找得到吗?
——有那一瞬,他甚至想不顾母亲遗愿。
赵杭瞥了眼看上去面色沉郁的萧鸣珏,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