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秋家过几天要搬家具,我正准备去拿手机找你的电话号码。”王慧也转身看向周洋。
周洋在对面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会儿,然后朝我们走来。今天他穿了件纯黑色的T恤和深蓝色的牛仔短裤,搭配着黑底白纹的帆布鞋,看起来比之前要像样得多。他走得越近,我的心就绷得越紧。为了表现得自然些,我努力面带微笑,可是,当他开口说话的瞬间,我的面部肌肉还是因笑容的僵硬抽搐了几下。
“你们要搬家?”周洋停在我面前,我的身高穿着5厘米的高跟鞋也只到他的脖子。他的声音很沉,却带着点磁性,他的头发似乎刚刚洗过,发梢还滴着水,热风吹过来时,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香味。
“也不是,”我尽量自然地说,“只是买了新家具,想把不要的东西处理了。”
“我可以帮你拉去二手市场卖。”周洋说。
“你只需要帮她搬到街上就可以了,”吴兰突然插嘴道,“艾秋说想把旧家具送人,到时候要家具的人就会把家具搬走了。”
“我得先看看要搬些什么,”周洋问说,“还有你家房子的构造,然后才好准备工具。”
“嗯,行。”
进屋后,我走在周洋前面,带着他从一楼的客厅转到三楼的房间,我们沉默着没说一句话,我的耳朵却因单独相处的不适感嗡嗡吵着。当我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时,我才发现柜子里那装着周洋被带去浙江后寄给我的信件的铁皮盒子是那么显眼。那是他从浙江回来过年时,特地买给我的曲奇饼干的包装盒。我有些紧张,怕他认为我对他还有留恋,很后悔昨天没注意到这个盒子,恨不得立刻将那盒子扔掉。
“你是想把所有的家具都换掉?”周洋打破沉默。
“差不多是这样,”我说,“衣柜和床需要拆卸么?”
“有些需要,有些不需要。”
“反正,怎么好搬就怎么来,你决定。”我想在他注意到那个盒子前离开房间,说完便往房间外走,周洋立刻跟上来。
“你柜子里的那些东西要扔吗?”周洋这一问,我立刻联想到那个刺目的铁盒子,他果然注意到了。
“留着也没什么用,全是我妈她们摆上去,都是些垃圾。”我说。
“也是。”我们沉默着走到楼梯口,周洋问道,“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们停在那互存了电话号码后,我想尽可能的与他保持距离,便说道:“等家具运过来的时候我再联系你,我还要收拾收拾房间,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周洋没有回应,也没直接下楼,他沉默了会儿,突然盯着我的眼睛说:“昨天,对不起。”
昨天他那冰冷的眼神现在已被一种带着暖意的柔和代替,我的心揪起来,一阵一阵的刺疼袭击着我的胸口。
“你平安回来就好,”周洋的声音变低了,“这才是我一直想说的。”
我将目光移到别处,答不上话来。
“我走了。”周洋转身下楼,我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梦里那个逐渐远离的背影与眼前的影像重叠了,我竟然产生一种想将他留住的冲动。我曾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有很多事想跟他一起做,我以为已经变成死潭的感情,似乎又荡起了微弱的波澜。
那时候的他,也只是留给我一个扎痛心脏的背影。
不过,那又如何呢?我不是个干净的人,做尽了可耻之事。
我曾经是如此的喜欢他。那种单纯、简单、孩子般天真无邪的喜欢就像一捏既碎,一热即化的薄冰。
从未说出口的“我喜欢你”蓄满了儿时最纯真的情谊。虽然只是单恋,但对我来说,只有周洋才是我刻骨铭心的初恋。
越努力去忘记,他那扎痛我眼睛的背影就越挥之不去。
家具和电器装车的头一天晚上,店里的老板便打电话给我了。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周洋的电话号码,一时间竟有些害怕拨过去。要先说什么呢?一想到他那天露出的表情和说出的话,我就有种难以开口的感觉。虽然现在的我比起以前,能更加自在的面对别人的嘲讽,伪装起来也毫不费力,可不知为何,一面对他,我的伪装就会变得无力。
十三年了,就算我还记挂着他,喜欢的也只是脑中的幻影,而我,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情绪总会因他发生巨大波动的懵懂少女。
我抱着消除沉积于心的所有情感的决心,拨通他的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非常刺耳,电话接通的瞬间,我的心脏跟着手机都一起震动起来。
“喂。”周洋的声音有些干,又有些生硬。
“明早六点能搬吗?”为了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我站起来走到房间窗边,我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街道。街道两边悬挂着的一串串红灯笼随风摇晃,我的视线移向楼下的街道时,猛然发现站在我窗户正对着的街道上的周洋,此时的他正抬着头望向我这边。
“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