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地瞧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潭水。突然听到魇兽跑来的声音,他抬眼望去,却看见远处一团花里胡哨的东西疾奔而来,只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离得近了,才看得分明,正是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魇兽。
魇兽向主人示意过后,径直跑到落星潭边,临水自照——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三五息后,魇兽终于接受水中那个五颜六色的东西正是它自己,惊恐之下,腿直打颤,想要离开,可惜蹄子打滑,差点一头栽进潭中。
眼看着水里那个丑八怪离自己越来越近,它奋力向后仰,前蹄凌空而起,整只兽向后仰倒在地上。头一偏,瞧见润玉正抿唇蹙眉看着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兽也是要脸的,它登时在地上滚来滚去,想要蹭掉脸上的妆容,还有身上的小花裙子。它可不想当唐柔说的什么女装大佬!
润玉愣愣地看着魇兽擦地搞卫生,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又在心中发笑。他知晓这是谁的手笔,于是袖手旁观。
忽然身后唐柔小声唤他:“润玉?”尾音一挑,像是在问他有没有生气。把他唯一的伙伴搞成这样,他应该生气了吧?
自她与润玉相熟,魇兽便常来找她玩,方才她一时兴起,在魇兽身上尝试了她不敢挑战的脂粉颜色,配上一条小花裙子,盯着魇兽看了一会,实在没忍住开怀大笑。
魇兽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车祸现场”,但也心知不妙,撒腿就跑。唐柔知道它是去找润玉告状评理去了,心道不好,连忙去追。她先去了布星台,没有看到人,又去了璇玑宫,再来了落星潭。
她速度很快,可也架不住魇兽直奔主题,还是晚了一步。
润玉自然没有生气,他转过身来,还未有动作,魇兽已经先一步动作,吱了一声翻身起来跑到润玉身后,寻求主人的保护,以免再惨遭毒手。它蓝色的大眼睛满是警惕委屈,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唐柔试探润玉的态度:“上次我输了之后,也看了一些棋谱,觉得自己已然进益。择日不如撞日,如此夜色,不如你我再来一局?”言罢抬手将魇兽恢复本来面目。
润玉没想到她上次输得那样惨,这次还要下棋,但也没有拒绝,一挥手自备棋盘,两人便在落星潭边下棋。
见润玉并未生气,唐柔得寸进尺,边落子边招手叫魇兽过来。
魇兽自觉丢了天大的脸面,缩了缩身子,藏在润玉身后,死活不出来。唐柔歪头抿唇往润玉身后瞧,皮笑肉不笑,暗含威胁:“过来。”
润玉被看得很不自在,吸了口气,腰部细了一圈,尽力缩小存在感。他怕再多一会,自己脸上就会烧起来,道:“魇兽,出来。”说完落下一子,将思路拉回棋盘。
如果她不曾与他相熟,也不曾如此展露亲近,那么他就可以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天|衣无缝,可她笑言绚烂,他便很想进一步,再进一步……
甚至可以表露些许心意,但事到临头,又忍住了。
他想让她知道,又怕她会知道。如今他的局面,好比一盘棋局,进不一定全赢,但却有很可能满盘皆输,倒不如退一步,徐徐图之。
虽说打定了主意,却忍不住想前进一步,哪怕最终极力忍住,但一颗心,怎堪终日经此起落,不上不下,又欢欣又煎熬。
魇兽如遭晴天霹雳,好似要被推上刀山火海,磨磨唧唧一步三回头的往唐柔身边磨,只可惜主人心思全压在棋盘上,半点不曾察觉。最终,魇兽好比鱼儿离了水,羊羔入虎口。
唐柔被魇兽那副可怜样子萌得一塌糊涂,心软成一片,刹那改颜换色,眼里的温柔溺爱几乎要溢出来,连看向润玉时,都比平时更加喜悦,眼睛里盛满了光彩。
魇兽不记仇,又眯着眼睛享受起来。唐柔的目光令它像是喝了二斤佳酿,整只兽轻飘飘的,像飞在云端。
夜色之中气氛很温和,棋盘上对阵的黑白二子气氛同样温和,半点没有厮杀的意思,不像是下棋,倒像是摆棋子。
唐柔的棋艺说远远逊于琴艺,那都是委婉的,距离赢润玉大概还有那么两万五千里路要走。
其实第一盘棋,润玉虽不知她根底,但为长久打算,也打定主意,准备若败则罢,能赢则平,但没想到对方的水平……,连平局的机会都没给他。
那局棋唐柔输得别提多惨了,润玉放水的速度都赶不上她输的速度。棋局一毕,他心中格外忐忑,暗自懊恼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再保守一些,否则也不至于后来发觉对方是纸老虎时,已经完全来不及收手了。
润玉以为她从此不会再同他下棋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今日,倒是意外之喜。
他不用往棋盘上看,就知道她这局会输的和上次差不多惨,但她面色依然轻松,摸着魇兽的背,落子很快不假思索。
未免引她怀疑,润玉保持着上次的水平,眼见在上次的基础上失误一下也输不了,她似乎也并不在意输赢,也就熄了再放水的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