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撇子把烟怼进董大爷的烟锅子里点火,两人顺势交换了心照不宣的机灵表情。
再有人说:“对!要不就让马饿死!”
董大爷劝道:“老王啊,三月绵羊撂过墙,今年下边的草场太旱了,趁现在还能赶上山,晚几天,马都瘦得赶不动,你就是哭天也没有泪了。”
队长很为难,马肯定是不能让饿死了,但这个时候,谁敢擅自做主?他蹲在椅子上面向众人,为难得直甩手:“场部也没有个正头儿,你……”
他把立在桌上的高帽拿过来给大伙儿看,正要说话,就被郭撇子打断:“现在也没罢你的官,你就当家嘛。”
众人附和:“你是队长,你做主嘛!”“就是!”“我们听你的。”
队长被缠得没有办法,走到电话边,正要拨通,突然想起来个重要的人,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可是那个许、许灵均怎么办呢?场部打电话催了三次了,让他去学习班报到。”
门外的许灵均立刻紧张起来,有人倚在窗口手心向他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紧张。
郭撇子一脸没所谓:“好,让他们造反派来替他。”
队长哎呀一声,“这怎么能行呢?”他想了想,走到董大爷面前,说:“董大爷,你就赶上许灵均的那群马上山吧。”
董大爷抽着烟锅,立刻假装咳嗽表示自己身体不好干不了。
郭撇子想被点着了一样,按住了董大爷的肩膀,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什么?!让一个老贫农上山,让一个年轻的右|派在家里享清福?”
队长连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绵羊一样软弱可欺的队长立刻被围攻。
“你是什么阶级感情?!”
“你这是什么阶级感情?!”
队长说不过,只得说:“那我就当这次家,都去,都去!”
大家伙带着许灵均立刻就上了山,这才躲过了一劫。临行前,董大爷把他的羊皮袄给了许灵均,安慰他:“灵均,记住七个字,相信群众,相信党。”
思及此处,许灵均对父亲说:“如果没有这些善良的人们,也许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许景由心中隐有预感,他的儿子,也许是不会和他走了。
次日,他们一行人游览北京到一家瓷器店,许景由买下一个宋代钧窑故址仿制的鸡血红瓷瓶。
宋蕉英过来付款,并说:“看他们买点什么?”
许景由站起来,说:“灵均,你们喜欢什么?买一些。”
许灵均牵着儿子,笑着说:“爸爸,我们不需要什么。”
许清源一模一样地说:“爷爷,我们不需要什么。”
宋蕉英走过来,笑着殷切地说:“餐具,茶具,你可以挑一些嘛。”
许灵均难却盛情,四下看了看,实在没有需要的,他不习惯买用不上的东西,觉得很浪费,想了想,忽然对许景由道:“爸爸,我想要一些生宣。”
对许景由来说,真诚的被需要也可以让他宽怀,他一口答应下来,去了店里,连带着笔墨纸砚一同置办周全。
回到酒店,许灵均将那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归置齐整,轻上重下,免得压坏了。许清源想要帮忙被许灵均阻止。
宋蕉英见他那样细致而熟练地收拾物件,一边帮忙,一边问他:“许先生还擅长画画吗?”
许灵均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腼腆地笑了:“我不懂这些,我爱人喜欢,不算擅长,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他这时对着一直想插手的儿子说:“小源,你去把那副画拿过来。”
许清源等等等跑走了,很快抱来一个长盒子,给许景由,说:“这是妈妈给爷爷的。”
许景由打开盒子,拿出卷轴展开,他也不大通丹青,画得像就算是好了,因此他夸赞说画得不错。
许清源指着画:“这里是我家,这朵云是我画的。”
画的视觉来自山顶,山,牧场,小得看不出哪家哪户的屋舍依次远去,视野开阔,仿佛就在眼前,令人舒怀。
宋蕉英走过去看了就笑着说说;“你的太太一定很漂亮,而且我觉得,她一定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可惜她不在这儿。”他带着温和喜悦的笑容,收拾好东西,说:“您看见就知道了,一个小丫头。”
宋蕉英的笑容温柔了:“小丫头,多么甜蜜的称呼。”
许景由让宋蕉英把画卷好放回盒子里收好,然后说:“婚姻本身就是一种条约和义务,不管你和妻子有没有感情,都要把这种条约恪守到底,否则就会良心不安,引起懊悔。”
侍者上了咖啡,许景由坐下,问道:“她叫吴泠,哪个泠?”
许灵均回答说:“三点水,一个令。”
许景由点点头,说:“中国人常把女子比作水,令有美好的意思,这个字不错。有没有她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