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默默消化掉心底里的局促和不自在。
汤锅里浓香四溢时,张淑娟开始炒菜,眼看着汤菜陆续上桌,这时大门一开,穿着浅橘色唐半臂的女孩子欢欢乐乐地跑进来,轻盈玲珑,犹如一只翩跹的彩蝶飞舞而来。
“爷爷奶奶~”那个天真可爱小精灵一样的女孩儿说话间便如乳燕投怀般扑进了奶奶的怀里,踮起脚来在奶奶脸上啵唧一口,久别而归的喜悦在院里散开。
“出去玩高不高兴啊?”老奶奶用手绢擦着她额上的细汗。
“高兴!”她亮着笑容说完,又收敛了,扁起嘴,拉着奶奶的袖子:“要是爷爷奶奶在,就更高兴了。”
她欢快地诉说着思念之情,又说国外的饭不如奶奶做的好吃,还有她认识的在美国某银行工作的新朋友。奶奶欢喜得笑逐颜开。
何以琛安安静静地垂下眼皮。
“爸妈,淑娟,饭好了吗?”一个身材精壮的高大汉子拎着两个大行李箱边进门边高声如是问道。
“就好就好,快把东西放下,先洗洗手准备吃饭。”老奶奶摩挲着女孩的肩膀:“都是你爱吃的。”
祖孙三人亲热说笑一阵,萧白露从奶奶怀里出来,将猫包从背上拿下,放出玄猫乌云后看向何以琛,此世界的任务对象,十七八岁,白衬衣黑裤子,严肃含敛的模样。
她大大方方走上前去,笑容灿烂,伸出手:“你好,我是萧白露。”
何以琛看她笑起来,大眼睛弯成一只连尾巴也胖胖的蝌蚪,也抿起唇含蓄微笑,伸出手轻握她指尖:“何以琛。”
两只手一触而分,萧白露从箱子里翻出几个细长的方形绒盒,也不打开来看,将其中一只递给何以琛:“呐,这个送给你。”
何以琛忙推辞,这时,张淑娟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见了,说:“以琛,拿着吧,她的东西多的都没处放。”她放下菜,从丈夫那里拿过女儿的小提琴检查一番自己放去了楼上。
何以琛不好意思收下,但老奶奶过来说了句收下吧,就催促白露去洗手吃饭,他再没机会开口拒绝,只好说了句谢谢将盒子拿了过来。
萧白露见他收了东西,就去洗手,回来时,见爸爸的无情铁手正拍在何以琛的肩膀上,说:“好小伙子,板正,就是瘦了点。”说完朗声笑了起来。
待她出来,大家立刻入座开始吃饭,也许是潇洒了一个多月嗨过了头,白露乐令智昏,在好劳恶逸、惜时如金的张女士面前提议让爷爷带她去乡下钓鱼。
张女士在公公答应之前,立刻接过话头,将女儿期待的娱乐项目扼杀在摇篮里:“还想着钓鱼,都快开学了,快收收心,别老想着玩。”
她柔软了语气,带女儿回忆不堪往事:“你忘了上回在老家被鹅追得满村跑的事儿了?”
“妈~~~”白露看了眼何以琛,瞬间通红了脸,抿着嘴满脸哀怨。
被那群鹅追的狼狈景象在脑海中回放,虽然当天下午鹅主人李奶奶邀请她去家里吃鹅肉,她化狼狈为食欲,含泪吃了两大碗,但是一想起来还是惊心动魄。
“食不言寝不语。”白露丢下这么一句,开始埋头扒饭。
饭桌上寂静无声,何以琛见她红着脸仍是羞恼,竟然感觉不怎么拘束了,默默吃饭不提。
白露很快吃完饭,放下筷子往门外去,老奶奶忙起身:“露露,给晴晴带些汤去。”她依言顿住了脚,等着奶奶装上汤来,拎过饭盒出门去了。
何以琛上完课回去的路上,打开了那个红绒盒子,里面是一支黑体金边的钢笔,精致古朴,很有质感。
无功不受禄,何况他受张老师好处已经很多,虽然知道她为人就是如此,但他总是记着她的好。
他惦记着回礼,这种事次日回是最好,可他却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她,于是这事一拖再拖,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再见她时,已经八月中旬了,他上课中场休息,从书房出来下楼去接水,见她在舞蹈室里弹钢琴。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白色钢琴泛着光芒,她穿着白色纱裙背对着他,他看到她细密柔软如春云一般的发丝铺满了半个背,手臂纤细修长,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往来。
旁边还有一个穿蓝色裙子拉大提琴的女孩子,何以琛猜测,大约就是那个晴晴。
何以琛思索良久精心准备的回礼终究是没有送出去,开学之前,他一共就再看见过萧白露两次,接水时见她弹钢琴一次,巷子里大树下下棋一次。
那天,难得的凉快天气,何以琛来上课,见几个老人端着茶杯在大树下看她和另一个老人下棋,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她穿着白色交领广袖袍服,束起一半头发,簪着短流苏蝴蝶簪子,手拿团扇,落子时会用团扇横档大袖,以防袖子扰乱棋子,动作优雅大方,在一众衣着灰调的老人中间显得格外显眼,一颦一笑,灵动出尘。
他匆匆看了一眼,收回心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