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动了,想着她马上要走了,不原谅她也没辙,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如趁着她不知为何的致歉,多捞一点好处。
没几天她该走了,二十篇确实太赶了,不过道歉嘛,白露觉得应该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无非多熬几夜,也没什么。
更何况和李承泽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置气斗嘴,虽是他起的头,但她也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闹到如此,她是有责任的。
人果然是不能待在一个地方,不然心就会变得很小,小到一点点芝麻绿豆般的事都会反复琢磨咀嚼,堵在心里,久久无法纾解,所以她才如此斤斤计较,执着于和他斗嘴。
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她想起自己的遭遇,心酸酸的涌上一些自怜,因在李承泽面前而一并忍住,由它郁凝于心,温和的笑挂在脸上:“好,我现在就回去写。”
最近庆国这边对她宽容极了,她也理直气壮地逃掉了除了琴之外的所有课,毕竟她和吴泠接的任务,一文一乐……
这事不能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倒霉催,看到吴泠想选“文豪”这个任务的时候,她以为是民国,觉着那会虽然乱,但也不是不行,再加上自己上辈子就是搞音乐的,基本就轻松躺赢了,哪知道是古代。
她做任务时间也不短了,但古代算上这回一共就去过两次,上次的事虽然记不大清了,但心里隐约记得是不大好的经历。
提醒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白露出门回了广信宫,坐在桌前开始写故事,正好分散一下她因为要回北齐而生出的郁气。
给小孩李承泽写故事,难免让她想起自己做小孩的日子。虽然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做小孩子,但是童年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一旦长大了,在思想上清楚过来,童年就再也回不去了。
晃晃悠悠,白露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每个夜晚,妈妈会关掉房间里的灯,打开床边的……依稀记得是个铃兰花状的台灯,也可能是莲花的,她记不清了。
妈妈放下床上的粉色纱帐,靠着床头柜,一半身子在光里借着灯光读故事给她听,一半身子紧挨着她,妈妈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头发。
温和的柔音,讲的是:白雪公主,长发公主,豌豆公主,灰姑娘,阿凡提,阿里巴巴……,她还记得散碎零星的元素:神灯,野兽,王子,小玫瑰,牧羊人,金苹果,水晶鞋,长翅膀的白马……
牵着妈妈的食指,她为白雪公主担过心,为小美人鱼流过泪,也崇拜过阿凡提的智慧,这些故事,奠定了她一生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一颗想念妈妈的泪珠砸在纸稿上,她抹了把眼泪恍然低头,被扯回现实,灰姑娘的水晶鞋噔噔噔在脑海中远去了,见纸上未干的墨迹被晕开,看不清了,昭示着泪水的罪行和不合时宜。
她安安静静宽慰自己,深呼吸两回,心却更颤颤,忙揉了纸逼着自己不要再想,重开一纸,一笔一划郑重无比,如朝圣,如拜佛,带着虔诚的仪式感,慢慢走进故事里。
婉儿去淑贵妃宫里找白露不见,听二表哥说她回宫写故事去了,又回广信宫她往常写故事的地方,轻手推门而入坐在桌边,拿起写好的稿子一张张来看。
直到晚间安寝前她停了笔,洗漱过后,白露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每天收一点到离去时就不赶了。抱着睡觉的长耳朵兔子、整套珊瑚头饰给婉儿,没怎么使的颜料给承乾,连带着一套画具一并送他。
“没什么要给二表哥的吗?”婉儿抱着裴回坐在软垫上轻声问。
白露仍在心中盘算,听到这句,微笑道:“那些稿子给他的。”顿了顿,又说:“你看你有什么喜欢的,除了裴回,随你拿。”
婉儿摇摇头,目露不舍,却什么也没有说,宫里的孩子似乎生来就得懂事,学会接受一些无可奈何的事。
收拾完今天的,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说话,等婉儿熟睡,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妈妈的手好像就在脸颊上轻抚。
轻掀锦被出来,又将它铺回原位,悄声下了床,放好床帐刚转了一半身,余光只觉床帐一动,看过去,白底印黑花的猫头伸了出来,月光下猫咪的眼睛泛着光彩。
白露将裴回抱起,悄悄往衣架上拿下一件衣服,出了门才披上了身,拐弯到了院中,高悬的明月洒下满院华光,她一蹲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抱紧了裴回,低下头去亲吻它。
她们相依为命,不知依偎着度过了多少孤独的白天夜晚。
白露亲亲它的额头,嗅闻着它身上的气味,心中渐渐浮上慰藉,若没它在身边,听她说说话,日子不知多难熬。
她还转过来,心说自己总不是孤身一人、无所牵挂,又看向月亮,迎着明月冷冷清辉站起身来,往工作写稿的屋子去了。心里安定畅快了,手上也格外顺利,一页一页,像潺潺溪水流过那么顺理成章。
不知不觉,天色亮过了烛火,竟是又熬了一夜。白露看看那叠写好的稿子,正好手里这个也到了尾声,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