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写完了这篇,收拾齐整放好,回那边屋里去洗漱穿戴。
她完结了这篇,已在思索下一个,脑里构思着,却还想找些事来做,婉儿未起不能打扰,白露略一思索安顿好裴回,出了广信宫往东宫去,素来见李承乾都是齐整体面,从没有困乏叫苦的时候,忽然好奇他每日几时起。
抬脚进了东宫,正对上出门来的李承乾,淡金广袖长袍,一如既往的温和、一丝不苟。
“这么早,你去哪儿?”白露有些诧异,她以为李承乾大多可能是没起的,现在换算到现代时间,应该也就五点多吧。
李承乾一笑:“去给母后请安。”看她双眼微红,顿了顿,眼中染上关切:“你这是,一夜未眠?”
“写得入神,没注意天就亮了。”白露并不很在意,她是很随心的人,熬夜旷饭常有的事,“我来这么久,还没向皇后娘娘请过安,实在太失礼了,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承乾答应下来,两人齐肩往皇后处去。
皇后娘娘,按李承乾的年纪算,当是二十余岁,但很显然,岁月相当薄待她,她看起来比实际上苍老十岁不止。
满室宫娥内侍一声不闻,皇后上首正坐,金线锦缎华服衬得她雍容肃然,眼角眉梢却有说不出的虚倦,像是强撑着一身气势,但无所依恃的惶惶然还是由内而外弥漫出来,笼罩全身。
几乎不像个活人,而是个木偶,是个傀儡,是个没有热血、没有心跳、华丽精巧的物件。
这美轮美奂的宫殿,就是个豪华的坟墓陵寝,两边肃容垂首静默的宫娥内侍,就是陪葬守候的纸人。
这里风雨不进,空气凝滞,白露心里打了个颤,无端的觉得阴森。
见过礼,皇后按着身份吩咐赏了几样东西,便不再睬她,一心一意招过儿子来,木然的皱纹弯成笑意,一声关切之后生硬地直奔主题,昨日功课如何,陛下可否褒贬等等。
好像那句关心是商人卖货前的过渡词,一个虚假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