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姑姑课程安排自有她的章程,卯时练习礼仪,略休息到辰时末便讲讲宫中规矩和一些大型典礼贵妇们如何行止。申时读书喝茶制香,偶尔也指点三人衣裙发髻如何才能相得益彰。姑姑心细,只在清晨日头不晒的时候教导礼仪规矩,太阳落山了再让女郎再练习一次。这样不用担心晒伤了女娘们娇嫩的肌肤。
宫中有品级的姑姑亲自教导,她们家求之不来的机会,三人也全心投入,一时间竟也学得有模有样。
昌平伯府如此情形,从前顾蘅只一心想着嫁个家境不太差的举人,倒也用不着学这些,现如今形势比人强,只有将这些高门大户往来的规矩捡起来。
原先大房请了女先生,几人跟着顾萱学了一段时间的琴艺和书画。后来顾萱出嫁前,这位女先生便回了老家,府上女孩们也都大了,也该学着管家掌事,就没有再聘请女先生。
二老爷顾青柏因长子不爱念书,一看孔孟之道便能神游天外,气得顾青柏不知打断了多少藤条,偏顾远皮糙肉厚,又独独喜欢舞枪弄棒,一根藤条左右甩开,也挨不着他一片衣角,故而一向是把他捆起来打的。
顾蘅从小聪慧又懂事,随意讲一讲就诗书皆通,索性将一腔心血倾注在女儿身上,虽未聘请先生,也一直在认真教导她。古往今来,没有先生喜爱榆木疙瘩的一样的学生,哪怕这个学生是自己亲儿子。
倒是这些日子来几人开销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少的银子,邢氏碍着宫里的姑姑不敢说什么,私下里很是咒骂了顾蘅几人,“小贱蹄子定了亲还不让人省心,惹出一堆麻烦事给我添堵。”
不过这事老太太和三太太倒是支持,再加上自家女儿也沾了光,陈氏出手颇为大方,戴着金玉玳瑁戒指的手掌一挥,主动包办了佩兰姑姑和几个女郎的香料、点心和各种用度。天气渐热,还令丫环日日晌午送来冰块降暑。这可是真真是暑中送冰了,因此都格外承她的情。
老太太瞧着顾蘅竟主动请嬷嬷一并教习两位隔房姐姐,一惯的冷眼里愣是瞧顾蘅顺眼了丁点儿,况且她老人家觉得刑氏将顾茹禁足两个多月了,期间只白府太夫人寿辰为了自己嫡母脸面准她出过一回门,其余时侯房门都不能出,委实善妒又狭隘。
再怎样也是老大正儿八经纳回来的妾室,正儿八经的闺女,出嫁也是家族的一份助力。如今能让茹姐儿解了禁足,学些规矩也好,订亲的人了,邢氏就把人拘在房里能学个啥。
老太太心下满意,又想着太后身边的姑姑可不能怠慢,便将自己私藏的半斤上好的茶叶供佩兰姑姑用。佩兰姑姑也不推辞,笑眯眯收下了。
转头就给几个学生示范如何炙茶、碾茶、调膏,注汤击拂,一套下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顾芙还贡献了自己珍藏一冬的雪水出来,给佩兰姑姑煮茶用。上京追求风雅的世家大族近来尤其流行这样喝茶,还延伸出斗茶的风俗来。
也有觉得过于繁琐仍旧沿用原来的煎茶,只需滚水二沸时投茶煮,然后将茶汤均匀地舀入茶盏。
到了十五这日,三位女郎一早便来老太太阮氏这里请安,老太太特意留了她们用过早膳,瞅着还未上课的空档,赏了她们三人一人一支珠钗,叮嘱她们,“你们姊妹嫁人后也要相互扶持,照看家里,若有机会也要多为自家兄弟筹划,你们在日后婆家才有依靠。”今日对顾蘅还笑眯眯的,看得顾蘅心里发毛。
三人一心扑在学习之事,也不知外面闹开了锅。原来辽国派了使臣前来,欲聘娶大周公主,定两国修好之盟约。如今队伍过了河西,一路沿着官道南下了。
整个上京沸反盈天,朝野间闹开了锅,有说蛮夷之人从不守信,盟约朝令夕改,不可轻信。有说两国在河西重兵驻守,关系紧张,僵持不下,一旦开战生灵涂炭,不若结两国之好,暂止兵戈。
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碎嘴婆娘们聚在一旁胡乱吣了几句,有不耐烦听的小商贩叫骂,“天塌下来关你鸟事,这些大事都得皇帝老儿决定,少在这儿瞎扯蛋了,赶紧把你担子挑走,别挡着老娘做生意。”
话糙理不糙,还真得是朝廷拿主意,使臣已在路上,朝臣们争执不休,不妨碍礼部日夜操劳的准备,这拨人的衣食住行如何安排、在哪里觐见以及觐见事宜。还得想着如何展示我国各方面的实力。
圣上着衮冕正服端坐在明光殿的龙椅之上,五品以上官员以及谏官、御史日日上朝,朝中的商议结果直接决定着如何对待辽国使臣。几日下来,辽使都快到了上京边界,还拿不出一个具体的主意。
毋庸置疑的是,辽周之间必有一战,此事直接干系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大周开国百年,□□时期,辽为大周属国,年年纳贡,俯首称臣。然而百年繁华之下,大周日渐没落,辽国却厉兵秣马,枕戈待旦,近年来已有称霸天下之迹,在大周边界屡有挑衅滋事之举。
先帝时期,辽国亦是派使臣前来欲求娶宁平大长公主,先帝唯有两女,爱若珍宝,自不肯应。自此两国之间多年再未有往来,此番故技重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