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红围巾,菠萝胸针)
今天天气预报明明没有雨水,可我却是听到了阵阵雷声,以及淅淅沥沥的雨声。
醒来时教室出乎意料的只有我一人,外面天很灰,雾蒙蒙一片,并没有下雨。
我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是十一点了。
睡这么久,该吃午饭了。
文学院教学楼有些过分安静,我莫名觉得有些心慌,站起来后直接匆匆忙忙下楼。
道路雾浓,十米以内人影幢幢,看不真切,途径银杏大道,我听到右手边传来一阵孩子的啜泣声,极小的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着但还是泄露了。
我往右边走了三四步,看见银杏林里边坐着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侧对着我正在往脸上抹东西。
我用我那在昏暗环境下仍然保持着5.2的视力看到,那孩子手上脸上和□□的脖颈上挂满了彩。
这是打架打输了?
“嗳,那个小孩,你怎么了?”我慢慢挪近,最终停在离他三米远的距离。
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社交空间距离,不会给孩子造成很大的戒心,也方便我与他正常交流。
那孩子不出声,见人来了也只是慌乱地将脏破的薄棉衣穿好,脑袋旋即往下一沉,堪堪将脖子上的伤口遮住。
“抓痕?还肿了,你这是跟女孩子打架打输了啊?”
我有些想笑,但一瞧那孩子的惨样当即心虚地敛了神色,又看到他握着一瓶古早的云南白药罐子,忍不住提醒:
“你这药都过期了吧?你父母呢?你知道你家在哪里不?”
那孩子还是不说话,我只得走近,他也没躲,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眼神有些凶,但眼里却是水汪汪的蒙着一层可怜相。
我坐在离他半步近的位置,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找出一只上个月我崴脚后买的跌打扭伤膏和一袋棉签,我将药膏的盖子拧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你这伤和崴脚的伤性质应该是差不多的吧?反正都是挫伤,我这个药肯定要比你那过期的药有用。”
“嗯?”男孩发出一个单音节,音色有着孩子常见的稚嫩,带着嘶哑。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被男孩灵敏的躲了过去,他偏着头,一只耳朵便大啦啦朝着我,露出耳垂上红色的痣。
我一惊,暗道这小孩和程不辞都在左耳耳垂上长了个红色的痣,连大小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这么巧的吗?
“好吧,不摸就不摸嘛,涂药总可以吧。”
男孩不答,但也没有抵触我再次伸过来的手。
可是当棉签触碰到他时,他还是躲了寸许。
我以为他是疼的,边放轻涂抹的手劲,边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呼气。
“身上有没有伤啊?”我捏着男孩两腮左右转了转,不等男孩回答,已经一手腕按着他的右脸往左歪,拇指轻轻一压,另一只手抽出棉签就将乳黄的药膏刮下,转而覆在脖子上的伤口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家住哪里?你爸妈呢?”
不知是冷还是怎地,男孩听到最后一句时身体瑟缩了一下,幅度挺大,把棉签都碰掉了。
“嘶……疼。”他小声嗫嚅。
我重新捻了棉签,完全忘记刚刚的问题,三下五除二将他脖子上的红肿搞定后,解下自己的围巾圈在了男孩瘦小的脖子上。
冷风渐渐大了,卷起的银杏叶随意飞舞,相互碰撞着发出“莎莎莎”的摩擦声。
主路的长明灯突然暗了一瞬,不知名的鸟发出锐利的一声咕叫,转瞬即逝。
这周围太寂静了。
我环顾四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天,暗的太不正常了。
“你知道怎么回家的对吧?”我拾起背包站起身往主路上走了两步,才回头对着男孩问。
过了三四秒,男孩点了点头,再次发出一个音节:“嗯。”
我缩了缩脖子,才想起来自己的围巾已经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只好将大衣领子竖起,挡下一阵阵风。
“那你自己回家吧。”说完,我头也没回地就走上了银杏大道的主路。
等上了主路,我掏出手机一看,距离我出文学院教学楼才仅仅过了十分钟。
这不符合实际情况,我回过身望向银杏大道,迟钝的脑子总算重新上线。
一方面,从教学楼到银杏大道就有三四分钟的路程,加上我在路上走得磨磨蹭蹭,刚刚又在小男孩那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总不会没有半个小时。
另外一方面,南大的银杏大道只是道路两旁栽种着银杏,它没有成林。而且长明灯这玩意不会出现在学校里吧。
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