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声,水过留痕。这宫里头,宠爱和被忘,总来都是此起彼伏,阴晴半凑。
“恭喜主儿晋升妃位!”听着当初洋洋盈耳的恭贺声,卫嬿婉心中波澜不止。
皇上并未忘记她楚楚一舞,再加之春蝉等人“炩主儿无妨”的回话,不久便得宠幸的卫嬿婉,靠着镶金檀木椅,望着外头这西湖光景,却是难得的叹了口气。
依稀记得,不过多久,他就要来了。
动手动脚。
不成体统。
没有奴才样。
可她怎么记得如此清晰,他漂亮的手指,和指尖的余温。
她内心早已存了前头明了的亏欠,心想道:罢了。前生所欠今生偿,希望有一天,可以消了心中的歉疚,也保得进忠一份富贵体面。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来送金镯玉簪的进忠,思虑时险些手上不稳。
原他也是这么想的。
若这一世,自己能收敛手脚,自己与炩主儿,便可皆安。
淡漠疏离了,或许都会走一条好路,都不会做上辈子的厉鬼。
只是戏,还是得演的。
所幸二人都是如此所想,只是希望对方看不出破绽罢了。
“主儿,皇上打发人来给您送了礼,金镯玉簪各一对。”春蝉笑着把礼捧至卫嬿婉跟前,而卫嬿婉却是瞥见来送礼的小太监,心绪不宁。
“你是谁?”卫嬿婉拨动着手中的戒指,“怎么不曾在皇上那见过你啊?”
这小太监忙更低了身子,几乎是匍匐在地:“回回回炩主儿的话,奴才是进忠公公的徒弟,刚刚刚当差几日……”
“怎么?你师父没来?”卫嬿婉故意大声呵斥道:“本宫封妃,难道皇上会派你这种无名小卒来给本宫送礼吗!”
“炩妃娘娘息怒啊!”小太监不住地叩头,“师父说让奴才历练历练,他感了风寒,怕污着主儿的清净……便叫奴才来了……”
卫嬿婉一个眼神示意春蝉,春蝉会意:“话说如此明白就好,你且别害怕,我们主儿仁善,想请你师父来喝杯茶罢了。”
“是是是,奴才立刻去告知师父!”小太监起身时慌慌张张,踩着了衣摆,差点一个跟头。
却被一只手扶住,卫嬿婉当初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炩主儿何须如此动怒,他不过是个小小奴才罢了。”
进忠掀帘进屋,笑着道:“奴才这不是偶感风寒,怕污了炩主儿您的地吗。”
挥手示意着小奴才退下。春蝉也明白地离开了主屋。
进忠自知今日必须面对嬿婉,心中暗叹一口气,仍同上辈子一般,请了安便靠在卫嬿婉脚边,说着重复的话语,只是暗藏了几份悲悯提点:“炩主儿这次得宠封妃,是借了太后捧庆贵人,皇上又暗自不满的东风,实在是侥幸。炩主儿可记住,皇后娘娘如今圣眷优渥,且行为端正,绝不可轻易与皇后娘娘冲突了。”
卫嬿婉听着,心中却是复杂。
他是怎么了,竟还替皇后说起话来?
可更为重要的是,进忠始终与自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他和自己虽是靠的极近,却连无知觉的衣物边角都没有沾边。
是眼前这个眉眼如故,笑意深深的人,对自己厌恶舍弃了吗?
她一刹那恍了神。盯着进忠的双眼,仿佛深陷浩渺星河,深不见底。
半晌她才想道自己该说的言语,她照旧想要站起来,说道皇后不在意自己的奉承之心。
却是手里没有支撑,重心不稳。
有一双手稳稳地停靠在她的腰肢,却又很快松开了。
手间是熟悉的温度。尽管护甲冰冷。
可总有一个人,他会用自己来给她暖心。
……
“卫嬿婉。我该拿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