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仓促的脚步声徐徐传来,本是捏着眉心的盛澈抬头看向殿门口,转瞬便见冯和槿提溜着一个小太监的脖领子走了进来。
“娘娘,臣在揽月殿后院的外墙那找到的他。”
言毕将手一松,转头站在门庭处持剑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把东西都交出来。”
“听没听到我说的话说,把东西都交来!”她第二遍时明显没了耐心。
正尘闷不吭声的站在那,迟了几息还是将自己腰上鼓鼓囊囊的荷包给卸了下来。
“都在这儿了。”
盛澈眼皮都没抬:“毒针,还有元星房里没了的臂弩。”
正尘咬着下嘴唇,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将袖口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盛澈看着这满桌的毒药愈发的头痛。
“怎么,晌午挨了那顿打没长记性?还有这些东西,你想干嘛,自己跑去下毒?”
桌上毒针弩羽见血封喉不说,哪个瓷瓶里的药都能将揽月殿整宫的人连窝端了。
可如今,揽月殿的人动不得。
“我要去毒死那群狗杂碎给元星姐姐报仇,尤其是姓崔的,七星海棠我都准备好了,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门外的冯和槿听得到殿内的谈话,尤其是毒药的名字,也禁不住的后背发凉,只得再站的远了些。
“你想作甚?下了七星海棠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华老先生掺和内围宫斗?还是让人轻易查出他的弟子如今在皇宫里待着?况且你如此青天白日的出现在揽月殿附近,和自投罗网有何分别。”
脸上还带着伤的正尘执拗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像是棵旱地里凭空长出来的白杨,犟得很。
他不晓得为什么他家九爷会在此事上忍气吞声,不告知陛下也就罢了,甚至自己私下都不去讨个说法,她如今怎的说也是皇贵妃,惩治个妃子难道还要瞻前顾后。
莫不说崔芸惜让人打死了元星姐姐,就单单她谋害太皇太后这一条,就够诛九族的了,他不信陛下会坐视不理,更不信九爷咽得下这口气。
见劝说无果,盛澈几轮沉重的呼吸之后,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无奈:“她一定会以命抵命的,我向你保证,但不是现在,她有身孕了。”
“有身孕又如何,一命偿一命,她合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同下地狱给太皇太后赔罪,还有曹公公和元星姐姐他们,这么死我都觉得便宜她了!”正尘咬牙切齿道。
他们十峰九座是没有斩杀妇孺的规矩,但凡事得有个例外吧,毕竟那些个妇孺们也没如此的心肠歹毒。
盛澈垂垂眼皮,掩住眸底的晦涩:“可那孩子是赵倾城的啊,我不能伤了他的孩子……”
话至于此,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正尘才恍然若悟的察觉出盛澈心底的无可奈何,他可以不管不顾,他家九爷顾忌的却有许多。
老寨主走时他年纪尚小,却也依稀记得老爷子大限将至时将九爷叫到身边,告诫她有仇得报,有恩更要报,仇怨生得容易,恩情却得来不易,所以有些事她且得掂量清楚。
是以老寨主走了之后,即便其余山头的人想要趁她年纪小攻打送青山抢夺舵主之位,或是背地里给她使过绊子下过毒。
但凡老寨主葬礼那日诚心来上过香的,从前对她父女有过恩的,即便日后翻了脸,待她稳坐舵主之位后,也未曾再去追讨。
十峰九座的人晓得送青山盛九恩怨分明,那是老寨主给他立下的规矩。
“九爷,我错了。”正尘垂着脑袋往前走了几步,自顾自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盛澈看着小毛头委屈吧啦的模样也不愿再教训,缓声道:“这些东西且收好,以后定然用得着。”
正尘指尖迟疑了一瞬,又立刻点头:“嗯嗯,我晓得。”
这边才将臂弩收进袖口,便听奴才传唤说贤妃娘娘前来拜会,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正尘便从腰间另一只小荷包里掏出颗药丸。
“九爷服下吧,这药能让人面无血色。”
盛澈接过药丸咽了下去:“你脸上这伤会引人猜忌,去内殿避一避。”
不知何时,守在殿外的冯和槿早已没了踪影,他虽奉命行事却也晓得人言可畏,自小跟在大都统身边的人都懂宫里的规矩。
贤妃入殿门时,只瞧见惜错扶着皇贵妃将将从内殿缓步走出来,她赶忙上前去虚虚的扶上一把,自觉地那腕子细弱的没个掂量。
“娘娘怎的如此憔悴了?”
盛澈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躲开她殷勤的手不紧不慢的坐在了主位上:“贤妃今日至此有何要事?”
这不冷不淡拒人于千里的模样是盛澈一贯的做派,贤妃领教过多次了,皇贵妃恃宠而骄不愿拉帮结派是后宫里出了名的,就算和一二个小妃嫔亲近,那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如今和那夏婕妤刘才人都多久没来往了。
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