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1 / 2)

儿时的她并不似寻常稚童一般总是哭闹着要找娘亲,反而早早明白什么是生死,晓得娘亲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再哭再闹人也不会出现,又或许是记忆里压根没有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所以少了许多矫情的质问。

她的生辰便是娘亲的忌日,每年那一天她爹便会早早带着她去山顶朝着北面叩三个头,然后就该过生辰过生辰,该干嘛干嘛,她爹也不似寻常鳏夫一般每到发妻忌日便郁郁寡欢睹物思人,因为她爹每天都在怀念他的夫人,无论刮风下雨阴晴圆缺,再过浓重的思念摊在每一日都会变得细水长流。

这事小宝最清楚了,她爹清醒的时候每天会在溜小宝时与它念叨个几句,若是喝醉了,便抱着它去山顶一唠叨就是一整夜,经年累月下来,小宝大概都听烦了。

她并非不孝,只是从生下来就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去缅怀这位至亲之人。

闲来无事她也会追问娘亲过往,长得如何,性格如何,是何许人也,她爹曾与她说过,娘亲是苏州城的秀才之女,路遇流寇被他所救,后来以身相许,从未离开过江南。

她爹是不会骗她的,可这幅画又是怎么回事?孝贤皇后又怎会与江南小门小户的秀才之女有交集?

小太后知道的她真正身份,难免会借机做手脚,或许今日宣她前来是引她入局?可申屠夫人分明有意避着景央宫又怎会陪她一同设计自己,实在太过蹊跷。

盛澈心中埋下的千头万绪如今像是春日疯长的藤蔓,纠缠不休,直到太后温声唤她,才堪堪回神。

“既然皇贵妃想多加了解一些孝贤皇后的过往,哀家便将这幅画送于你。”

顾鸿芊方才没来由的失态早已荡然无存,笑意嫣然的轻轻拉起盛澈的腕子让她凑近瞧的清楚些。

只不过那双养尊处优有些微凉的手触碰到盛澈的一瞬间,让她忽然清醒了许多。

太后视她为眼中钉,方才二人之间还剑拔弩张,现下她这一派和善慈爱的模样又是要演给谁看?

而此时的岳惜岚隐在袖中的手因为过于紧张而青筋凸起,双唇紧抿,死死盯着画作前的二人,生怕这幅画会牵扯出那些陈年旧事。

盛澈入宫两年有余,多的学不来,却也知喜怒不形于色才让人捉不到错漏,她拼尽全力克制住想要开口询问的冲动,神色如常的再次扫过那幅画,周到行礼:“那便谢过太后相赠了。”

握着她腕子的手一瞬间抽离,似是不太满意她的反应。

令人意外的是,接下来小太后竟没再为难她二人,只赏赐了岳惜岚一些珍宝便推说自己乏了,她二人识趣,随即告退。

小太后今日太过阴晴不定,盛澈并不急在这一时探寻真相,免得落入圈套。

景央宫的宫人一路奉着太后的赏赐跟随在盛澈与岳惜岚身后,路过御花园时,盛澈回身朝身后宫人吩咐。

“你们先将赏赐送去北兴门外的马车上,如今时节园中景色宜人,本宫要与申屠夫人好好欣赏一番。”

宫人们沿着青石道一路朝北而去,岳惜岚双手交握置于身前,目光从远去的一排身影移向这园中景致。

“每年司植都会在这御花园中移栽新的草木,二十年未再踏足此地,如今一看,早已不复当年模样,不过倒是依旧繁茂。”

盛澈淡淡一笑:“死了旧的,当然要换新的,一茬又一茬,不过是为博宫中人一笑罢了,若它们有的选,不一定会想长在这规矩刻板的园子里,悬崖峭壁上的风雨都比这方寸之地来的畅快。”

“可它们没得选。”岳惜岚兀自感叹。

“草木没得选,人却有,申屠夫人不就是吗,有个好主子,晓得将夫人从这座围城送出去。”

岳惜岚交握在身前的手下意识攥了攥:“孝贤皇后慈宥仁善,能侍奉左右,是我的福气。”

盛澈上前一步,靠的近了些:“夫人心思缜密,想来猜得出我借口将夫人留下是有话要问。”

“娘娘尽管问便是。”

“孝贤皇后可曾去过江南?”

“皇后自小养在上京,从未踏足过江南。”

“方才听太后说起孝贤皇后擅丹青,可是经常送与他人?”

“皇后才貌俱佳,书画精绝,所以时常有人来求取墨宝。”

盛澈眉心微微蹙起:“那青鹤图哪,是否也送出过许多?”

岳惜岚神色一滞:“年深日久,我也记不太清了,应是送出过几幅的。”

盛澈一时间陷入困顿,追问道:“太后方才口中提起的阿南我也曾听太皇太后重病时提起过,夫人可知那人是谁?”

岳惜岚指甲深深嵌进手背的皮肉里,直到渗出丝丝血迹。

见身旁人迟迟不开口,盛澈更为好奇了:“难道此人身份特殊,夫人不能轻易透露?”

岳惜岚喉头滚动,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后口中之人名为秦暮南,是镇国大将军秦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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