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抒似是轻笑了一下,涣散的眼底迸出一缕微光,“末日……真的有办法阻止吗?”余浅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有的。虽然目前咱们都看不到希望,但希望,始终都在。”
“多谢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头目,或领袖?”
“当然有。”
“是男……是女?”
“虽然这已经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但我们可以回答,因为——我们也不知道。”祁抒没再说什么,又咳了一会儿,垂落在地的那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到了少年的背后。
片刻,他打了一个手势——
嘴上,却仍然气若游丝:
“但你们这样……将它从我身体里取出来,我早晚都是死。”祁抒话音未落,浓雾里陆续围上来一群人。
“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
余浅怔了片刻,恍然:“他一直在跟咱们拖延时间!我就知道!这老狐狸!”
“兵不厌诈。”
祁抒迅速提起手中的铁链,反手套住了余泽的脖子,余泽一头栽倒,片刻之前还奄奄一息的男人此刻已然翻身,像蛰伏的猛兽终于张开了利爪。
又是片刻之间,他另一只手已然摸出他腰后的枪,枪口抵住他的后脑。
“我明明给你用了药,而且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哪来的力气?你到底是不是人类?真的是同胞吗?”
“当然是,不知道是什么药,或许是该麻痹我的四肢,但不巧,在我身体里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像肾上腺素一样。”余浅举手做投降状,重重叹了口气,“早跟你说了——你偏不听。”
“您的人,什么时候来的?”余泽忍不住又问。
“我看到了……他们打的灯光信号。”
祁抒待喘息平稳一些,继续说:
“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年轻,不管什么来头,咱们有着相同的目标。所以,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但是这只栖海兽,不能给你们。”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任务失败了不说,还栽了一个跟头?”余泽不甘地撇了撇嘴。
“那你只能认了,能活着回去,已经是万幸了,不是吗?就像我能活到现在……咳咳,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想怀着虔诚和感恩的心情……度过。”祁抒的目光迫切地朝着浓雾深处寻去。
一抹叫他魂牵梦萦的幽香,隐隐拂过鼻尖。
浓雾深处,似有人款款而来。
又是幻觉吗?
是她来了吗?
祁抒拼命睁着眼睛,虽说四肢涌入了许多力气,可意识还是很模糊,随时都有可能昏厥。
“好吧,祁长官,栽在你手里,倒也不丢人。我们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余泽一脸专注地扭过头,祁抒轻轻点头,目光仍然锁定在浓雾深处。
“我一定,如实回答。”
余浅不禁也好奇,这憨批会问什么问题。
“阿烟,到底是你什么人?”
余浅:“……?!”
算了。
不晓得,这男人会如何作答?
“是会出现在我评估文件上的人。”
“……?”
说好的如实回答呢!
一抹倩影穿透浓雾,终于现出了真身。祁抒眼眶一热,确定这一次绝不是幻觉,染血的唇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
余泽正要投去一抹不满的目光,一双烟灰色的长靴率先映入眼帘,苍茫浓雾中,一抹紫色的裙角迎风飘扬——
竟然是个女人。
他仰起头来,迫切地想要看清来人的容貌。
那一霎,却眉头紧锁。
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刀锋上映出他仓皇的模样。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那个男人暗哑而温柔的声线:“阿烟,对不起。”
阿烟?啊不是……
到底为什么……
要说对、不、起?!
余泽正要挣扎,却见那位阿烟缓缓扬手,刹那间,锋利的寒气扫过头顶,叫他紧闭双眼惊呼了一声。
一声闷响。
似有重物砸落在地。
余泽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她挥剑斩断了铁链。目光继续上移,不经意间跌进一双眸底隐隐翻腾的怒火里……
“项圈,怎么回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衣衫不整?”一个清幽声线,不急不缓,却有不怒自威的气魄。
等等……
这不是误会了吗?!
所以干嘛要说对不起!
“这位女侠,听我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中弹确实是因为我,但他现在这副模样,与我无关。衣服,可不是我脱的。”余浅惆怅一叹,“越描越黑了你!”